父亲极少会打电话找他,只除了有关母亲的事情外。穆昂接起了电话,“父亲。”
“回家一趟,你母亲突然想要看看你。”穆天齐的声音响起。
“知道了。”他回道。
父子俩的对话,完全就像是一种公式化一般,没有什么温情。
结束了通话,穆昂对着司机淡淡地道,“回穆家宅子那边。”
“是。”司机恭谨地道,调转了车头。
穆昂背靠着后座,闭上了眼睛。
又要去见母亲了吗?小时候,曾无比的渴望着从母亲这里得到所谓的母爱,总想要多赖在母亲身边一会儿,让她多注意自己一会儿。
可是曾几何时,他却变得越来越不想要见到母亲了呢?每一次的见到,只会让他更加深刻地感觉到,母亲从来,都没有爱过他这个儿子!
莫约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穆家的宅邸前,司机恭谨地打开着车门,穆昂走下车,缓步地进了大宅。
穆家的佣人们,此刻自然也注意到了穆昂那只染着血,看着触目惊心的右手,但是却没人敢多说什么。
穆昂走到了母亲的卧室前,轻轻地叩着门。
“进来。”房间里,传出了父亲的声音。
穆昂打开了门,走了进去,只见母亲正坐在钢琴前,表情带着一种陶醉的怀念,唇角微微地含着笑意,似在想着什么。
如果仅仅只是看着表象,恐怕不会让人想到,这样美丽的女人,其实已经是个疯子了吧。
一直站在一旁,看着陆箫箫的穆天齐,视线移向了自己的儿子,缓步地走了过来,“你母亲刚才一直在想着你,去,和你母亲说说话。”
穆昂越过了穆天齐,朝着陆箫箫走了过去。
如果不是母亲想要见他的话,父亲根本就无所谓见不见他吧。父亲的底线,不过是只要他活得而已。
而他活着的意义,对父亲而言,应该只是父亲他的血脉和母亲的血脉结合在一起的证明而已吧,是父亲的一个念想,念想着母亲终究为他生下过孩子。
可怜……却又可悲的念想。
穆昂走到了陆箫箫的身边,这个美丽的女人,就像是为爱而生死的,也注定着为爱而死。
当司城雨死的那一刻,她的灵魂其实也死了吧。
穆昂想着,弯下腰,对着陆箫箫道,“母亲,我来了。”
他的声音,令得原本在缅怀着什么的女人,蓦地像是被惊醒了似的,那双美丽的黑眸微微抬起,朝着他望了过来。
“小昂?”陆箫箫喃喃着。
“嗯,是我。”穆昂轻轻地应着。
“小昂,来,让妈咪好好看看你,妈咪觉得好像很久没有看到你了。”美丽的女人抬起了手,双手轻轻地捧住着面前男人的脸颊,可是指甲却是深深地陷入着他的皮肤中,“为什么你不像他呢?为什么不像呢?”
她喃喃自语着,指甲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的抓痕。
可是,她却像是在欣赏着这些抓痕似的,仿佛这些抓痕越多,面前的儿子,就会越像她所深爱的那个男人。
而穆昂,也像是浑然不觉疼痛似的,没有吭一声,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陆箫箫咯咯地轻笑了起来,银铃似的笑声,衬着她的脸更加的美丽,“小昂,我想听你弹琴,你弹琴给妈咪听好吗?”
穆昂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在自己母亲的眼中,他又是什么呢?是儿子?还是……仅仅只是一个工具呢?一个在她的幻想中,是和她所爱的男人生下的孩子?一个可以供她怀念的工具?
“好。”他面无表情地道。坐正在钢琴前,带着血的右手,抚上了那象牙白的琴键。鲜血,在白色的琴键上,变得格外的鲜明。
可是陆箫箫却像是没有看到似的,只是用着一种热烈期盼的眼神,在等待着他的演奏而已。
而穆天齐,同样的也没有开口询问什么,就好像儿子受伤与否根本就不重要,只要能够满足妻子的心愿就好。
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游移着,优美的乐声从他的指尖处流泻而出,溢满着整个房间。
琴音优美。即使他早已放弃了钢琴,即使他只是偶尔弹奏而已,但是这份天赋还在,那份清澈却冰冷的琴音,不曾改变过。
陆箫箫像是在沉迷在琴音之中似的,脸上带着笑意,在房间中独自翩翩起舞着。
年轻时候的陆箫箫,本就很擅长跳舞,即使疯了,可是跳起舞来,依然婀娜多姿,透着一种撩人的妩媚。
“城雨,城雨……”一边跳着,她的口中,一边喃喃着自己所爱的男人的名字。
当她舞到了穆天齐的身边时,如同个孩子一般对着穆天齐咯咯地笑着,“你有看到城雨吗?”她柔声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