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偎依在冰冷的柱子旁,远处有一棵不知名的树,冬天了还长着茂盛的叶子,最重要的是这些叶子像血一样红,看着这火红的叶子,脑海又出现滔天的大火,甚至想起冷宫那天满身是血的自己,那血流了很多很多,那时自己的肚子真的很痛很痛。
不知道为什么想着想着我觉得自己的肚子也真的痛了起来,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发生一次,我每次想起那个深夜,想起那个血流不止的深夜,我的肚子都会痛起来,甚至痛得全身抽搐,痛得疯狂。
师太曾握着我的手,替我把脉,她甚至点了我的穴道让我冷静,她的脸色凝重地告诉我,其实那疼痛是假的,一切都是我的假象,只要我不去想,我这痛就不药而愈,但每次我都痛得在床上打滚,痛得将头朝墙撞去,如果每次不是有小尼姑拉住我,可能我身上已经伤痛累累了。
她对我说这是心魔,只有靠我去克服,没有人能帮我。克服?我要怎样才能克服。
我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想起这锥心的一幕,我痛得满地打滚,我痛得浑身抽搐,额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往下滴,身痛,心痛,心似乎也被撕裂了一般,我将头往柱子撞去,我要让头上的痛缓解腹上的痛,血从额头上丝丝缕缕地流了下来,我看到了柱子上发着光的鲜血,我的痛并没有丝毫的缓解,那鲜红的血让我更是忘不了。
我撕心裂肺地大叫大喊。
我走到亭子的边缘我竟有跳下去的冲动,虞颜,跳下去吧,跳下去就不会再痛,跳下去就一了百了,另一个声音在对我说,不要跳了,跳了你的父皇母后就看不见你了,他们肯定正在某处翘首仰望你能回去与他们相聚呢?他们一定还活着,他们一定还活着。
其实我还是没有勇气跳下去,我害怕粉身碎骨,我害怕尸体被饿狼吞噬,我害怕百虫爬满我的全身,但腹中的痛是那样难耐,心中的痛是那样锥心,我要怎样做才能不痛,怎样做血才不能往下流,我感觉我身下湿湿的,似乎有汩汨血流下来,越流越多,我越来越无力,我的孩子没了,他随着血的流出而没了。
“不要----不要----”我对着深山大喊,声音是那样的凄厉而绝望,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孩子没了,家没了,国也没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在干什么?”当他将我拖回去的时候,他低喝一声,声音微微怒意,竟是他,是今天早上看到的男人。
“好痛----好痛----我真的好痛----”我不停的喊叫,全身不停地颤抖。
“哪里痛?”他的声音竟然带着焦急也带着一丝关切。
“肚子,我的肚子痛,我流了很多血,你帮我止血,我流了好多血,你帮我止血,我不想流那么多血,你救救我,我求你救救我?”我拼命地摇动着他。
“求你,求你,求你救救我,求你帮我止血?”迷乱中我又当他是冷宫中的侍卫,我摇着他的脚祈求他。
“好痛,我不想流血,求你。”我的声音渐渐沙哑渐渐微弱,但额头的汗却不停地冒出来。
“血?哪里有血?”他看了我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他很快就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扳起我的脸让我目视着他。
“这是幻觉,你没有流血,你的身体很好,知道吗?”
“不,我全身都湿透了,流了好多好多血,我就快没有力气了。”我绝望地看着他,他如清泉般的眸子变得深邃。
“你看过白雪吗?”他问我,声音低沉,很是好听,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看过,很白很白,很纯净很纯净,纯净得让人的心都觉得宁静。”我喃喃地说。
“嗯,雪的确很美,它飘落下来,洒到身上,轻柔地落在发上的时候,尤其是当它融化成水的瞬间,是那样的清澈与冰凉,你能感受得到吗?”
“能,我好像看到大雪纷纷扬扬地飘下来了,是那么的美,那么的纯洁。”我喃喃地说,有点陶醉。
“你见过大海吗?”
“没有。”我的确没有见过大海,从小我就长在深宫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倒见了不少,但澎湃的大海,我倒从来没有没有见过,我只知道大海很美,但怎么美我却无法体会,它是我曾经的向往。
“大海有时汹涌澎湃,让人豪情万丈,意气风发,但他有时也很宁静很温柔,温柔地像你的娘在深情凝望你,他平静的时候就如一面很平滑的镜子,没有丝毫的波澜,它很蓝很蓝,蓝的纯静,如天一样蓝,静静坐在海滩上,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你的心会变得很宁静很宁静。”他的声音低沉而醇厚,带着一种魔力,让我似乎来到大海边,赤着脚在大海中跑着,双脚泡进温柔的海水中,让它温柔地抚摸我,心是那样的宁静与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