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走后,我静坐了良久,起身拿来一块铜镜细细梳理已经凌乱不堪的头发,镜中人也已经憔悴不堪,双眼深陷,只不过一个月左右,我已经——我自嘲地笑笑。
如果娘此时看到我,又不知道该心疼成怎么样了?
梳妆打扮好,整个人干爽精神多了,但却真的消瘦多了,双眼已经没有了往昔的神采。
稍稍捡了几件衣服,轻轻推开门,一阵清风吹来,倒让人神清气爽,现在已经是明月高悬了,点点清辉洒落在白茫茫的大地上,一切显得那么静谧,那么美好。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而我依然孒然独立,看着身后孤独的影子,我无言苦笑。
轻轻回到他的书房,最后一次寻找他的气息,最后抚摸他曾经躺过的床,然后决然推门出外,跃上了屋顶,但走时还是禁不住要回眸再次看一眼他的府邸,夜色中树木葱茏,一切都在沉睡,如此安静的夜,我的心却如此酸痛。
卷二 劈风斩浪:043:算计与心魔
黝黑的苍穹下,我独自奔驰在无人的夜,心却变得无比坚定,只有我一滴血在,我就不允许瀚国亡,要不我有何颜面见那死去的父皇?要不我有何脸再踏入瀚国这块土地面对瀚国的子民?
我往瀚国的方向疾驰而去,我要赶往姜鹰驻守的邺城,芜城有时瀚暮驻守应该暂时不怕,如果他连一年半个月都守不住,他去死吧,他也不配当这个王,心中愤懑得只想骂人。
除此外,不到万一我十分不情愿在战场上与沧祁兵戎相见,我不敢想象两人刀剑相对那残酷的一幕,那锥心的痛我怕我是不能承受,即使现在只是想想,心都隐隐作痛。
现在的邺城岌岌可危,才是要我最需要去的地方,沧祁那边不去想他罢了,想也没有用,要来的始终会来,要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只是我希望迟点来临,迟点面对而已。
我快马加鞭的赶路,累了停在路边歇息一会,喝点水就又上路了,伴着星星陪着月亮不停地赶路,心中的焦虑让我不允许自己有一会的暂停。
十天后,当我的战马的双蹄踏入了瀚国的土地时,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汹涌澎湃,这就是我的国家,这就是瀚国的土地,这就是我瀚国千百年用血汗换来的土地,如今即使鲜血再次染红这片土地,我也不能让它沦陷在沧狄两国的铁蹄之下。
我绕开狄军的驻地直接往瀚军的营地奔去,这里的地形我熟悉得很,父皇的大军曾经驻扎在此地,我对瀚国的土地有着最深沉的爱,对瀚国的一草一木有着特殊的感情,如今——叫我情何以堪?
“来者何人?”当我的战马奔驰到了邺城营地时,守卫的士兵满脸戒备,紧紧握住手中的兵器紧张地看着我,这个时候如果看到陌生人过来还没有丝毫戒备的士兵是应该拉出去砍头了。
“麻烦这位兄弟帮我将这封书信交给你们姜将军,他看到自会出来见我了。”我边说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连续十几天马不停蹄的赶路,整个人都淹没在尘土中,那脸肯定黑得不成样子了,不知道姜将军是否还能认出我?我们也多年不见了。
守卫的士兵满脸狐疑,但还是帮我去通传了,许是我眼中的冷傲与孤清让他不敢多说一句话,
不久,我就看到姜将军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了,他老多了,脸上的皱纹已经如刀割一般,只是双眼依然如当年那样锐利,流转间精光四射,在看见我的刹那,我看见他老泪纵横,身体剧烈地颤抖。
“公——”他竟然想双膝向我跪下。
“姜将军,不必多礼,我们进里面谈。”我赶紧扶住他,对他我除了敬重还有别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在沙场征战中他粗糙的双手总陪伴着我,他爽朗的笑声总能给我带来欢乐。
“好,我们进里面谈。”他的声音依然如当年一样洪亮,但总感觉带上了些许苍凉。
士兵们都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我,他们也许都在猜测,这位少年是谁?为什么他们的大将军对他如此恭谨,一见面还抑制不住泪眼婆娑呢?
到了无人营帐,姜将军竟真的朝我双膝跪地。
“姜叔叔,你是怎么了?你从来不跪我的。”我连忙扶着他,但岂料他挣开我的手,直直跪了下去。
“公主,真是你来了,看你的书信,老臣还以为是做梦,想不到真的——”他激动德声音都颤抖起来,我知道他有话说,所以也不再制止。
“对你对瀚王我心中有愧也,想过去的几十年,我与瀚王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瀚王待我恩重如山,先不说他是君我是臣,就是那份知遇之恩都足以令我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但他惨死于宫中,我却无可奈何又无所作为,你娘俩被困冷宫,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