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宴压下心头的悲恸和愤怒,“佟江,领我去看看晴晴。”
“是!夫人,请跟我来!”
方宴没有骂佟江,可是,佟江却感觉自己的心里更难受,小嫂子在他的会场上出了事,他这个负责人,难辞其咎,他宁愿夫人打他骂他出出气,证明夫人学谅解了他。
可夫人此时的不责怪,其实正是最深的责难啊!
以后,他还拿什么脸面去见老大?
这时,他又听到方宴在对身边的那个看起来五十左右的少将说,“老马,麻烦你跟这些医生们仔细交接一下,交接清楚了,我们马上用直升机把晴晴转回京都的军区总医院去治疗,这人放在我的眼皮底下看着,我才能安心点。”
老马少将点头应允,“是,我马上处理。”
方宴再也没理其他人,在佟江的引领下,到了纪惜晴的病房。
看着躺在病床上紧闭着眼的纪惜晴,方宴和佟江看了,又是一阵一阵地心疼。
她刚刚大出血过,又做了清宫和子宫缝合的手术,现在仍戴着氧气罩,那张细致美丽的脸庞,此时是那么地苍白,就连双眉,都是拧紧的。
而那长长的睫毛几根几根的粘在一块,湿漉漉的,上面还残留着被眼泪打湿的痕迹。
可以想像,若是晴晴知道这孩子没了,不得哭死她啊?
佟江给方宴端来一张椅子,方宴坐在床头,伸手紧紧地握住了纪惜晴的手。
纪惜晴的手,冷得像是寒冰一样,冷得让方宴感到心惊,她那好不容易忍住的泪,又猛地掉了下来。
她哽咽着说,“晴晴,你要快点好起来,妈妈盼着你醒呢!乖,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生,只要你好,只要你好就行!”
方宴一边说,一边抹泪,她那股发自内心肺腑的心疼劲,让人见了,还真以为床上躺着的是她的亲闺女,而不是儿媳妇。
而此时,纪惜晴的魂魄却陷入了空前的黑暗中。
她像是看不到一点光明,四处全是黑暗,但她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一个小生命从她的身体里流逝了,也能清楚地感觉到,那来自于腹部的绵绵不绝的痛入神经和骨髓的尖锐刺痛。
孩子,她的孩子,真的没有了吗?
难道她两世为人,这孩子的缘份真的就这么薄吗?
纪惜晴将自己团成了一圈,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在黑暗中低低地哭泣……
外界的一切,她似乎都没有了感应,似乎,她已经完全活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里。
就在她低泣的时候,一把娇嫩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纪惜晴,你就准备这样消沉下去了吗?”
纪惜晴猛地抬眸,在看到面前那个飘浮着的白色身影,正是自己这副身躯的模样时,她像是见了鬼一般,心急跳了一下,紧张地看着那个人影,结结巴巴地问出了声,“你是谁?”
飘浮中的纪惜晴唇角勾起一丝讥讽地笑,“纪惜晴,我把我的身子让给你,那是因为我活累了,想让你来替我活下去,替我报仇雪恨。可是你呢?你也太不争气了,不但没有帮我报仇雪恨,竟然还把自己弄成个这副鬼样子,你还好意思哭?”
她继续冷笑,“哭?有什么好哭的?孩子没了,养好了身子再怀就是,可你这样悲伤痛苦,那些贱人看了只会更高兴,你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何必呢?”
“你现在拥有的这一切,是我以灰飞烟灭的代价换来的,这是我的最后一丝残留的魂识,纪惜晴,你继承了我的一切,承受了幸福,也就应该承受所有的苦难,你不是早就有觉悟了吗?为什么现在又退缩了?如果你不敢面对现实,不能帮我向那些伤害过我的人讨回债来,我只能说,我错看了你!”
纪惜晴被这原身的灵魂给骂得脑袋嗡嗡作响。
她一直自认为是一个坚强的有毅力的女人,可是,为什么原身看到的却是她的脆弱?
难道,在坚强的背后,其实,她也和别人一样,隐藏着脆弱和无助?或者,还有隐隐的害怕?害怕原身带给她的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会导致她失利?又或者,害怕她就算拥有空间,她也不能无敌,一样会被击败、会被打倒?甚至有可能再也爬不起来?
见纪惜晴沉默不语,原身的灵魂又淡淡地说,“纪惜晴,我把我最后剩余的能量给你,请你振作起来,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左右你的情绪,所有的一切,都由你来控制。你要记住,我用不能转生及灰飞烟灭的代价换来你的重生,请你一定要替我把那些场子找回来!”
“请你记住!我用不能转生灰飞烟灭的代价换来你的重生,请你一定要替我把那些场子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