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宗政惠也出来了,她脸色也不太好看,看见李秋容和小太监唧唧哝哝,便召来问,一听之下眉毛便竖了起来,便命李秋容亲自去瞧瞧。
李秋容进了巷子,先看了看那屋子,又问了问四邻,回头和宗政惠回报:“听闻此处原先住了个西番大胡子,别的倒没什么。”
西番两字正触着宗政惠心病,想着康王如果心里没鬼,好端端去追一个西番人做什么?难道容楚那番话真的不是为了挑拨离间她和康王?
她和康王算是合作关系,她现今能依靠的也只有康王,但这事儿不是什么贪腐营私,涉及到国家社稷,如果康王有那样的心思,那就绝不能再和他合作,否则岂不是费尽心思夺来江山,再白白拱手让人?
“回去你再好好查,务必要查出这里头住了什么人,哪里去了!”她越想心越慌,厉声吩咐李秋容。
“是。”
当夜月色暗昧,浮云遮眼。
容府因为容楚的受伤,显得气氛有点沉闷,老国公的憩虎堂夜会也没召开,去容楚那里探望过后,便吩咐加qiáng守卫,早点休息。
容楚早早地就睡了,老国公亲眼看见他在房内酣然高卧,放心离开。
这边老国公人一走,那边容楚便睁开了眼睛。
赵十四有点犹豫地站在他chuáng前,问:“您真的能行?”
容楚不理他,道:“你留下。”
说错了一句话便遭受了惨痛惩罚的赵十四,一边哭去了。
容楚挥挥手,一群黑衣护卫直窜后院,屁股后面袋子里塞着“黑甜香”。
容楚在外某秘密产业,产出的一种迷香,说是迷香却无副作用,有安眠xing质,更适宜药用。
之类的玩意儿他多的是,却很少用。当初他自jiāo卸兵权,赋闲在家,看似东游西dàng,却从未真正放松。先帝驾崩,宗政惠垂帘,开始压制功勋世家,他都看在眼里。心里知道此时公卿世家,不可多动,却也不可不动,多动是找死,不动却也是坐以待毙。
所以那段闲散的日子,他就“视察国公府名下生意”,在全国各地开办产业,以做生意为名搜罗人才,做一些新奇玩意,留一批特殊人才,以备将来万一有变,自然不缺应对,你来我往。
这些护卫带着这香,奔到容氏夫妇屋子里,左喷喷,右喷喷,替某个“孝顺”儿子,帮他爹娘助眠来着。
孝顺儿子笑眯眯坐在屋子里,等。
护卫再奔去老国公那批护卫那里,口袋里“黑甜香”已经换成了“清心散”,左撒撒,右撒撒,今晚巡守内院的护卫都别想安睡。
让国公夫妇睡死,却让护卫极其清醒,容楚不肯让府邸因为他的离开,出现一丝危险的可能。
一切完毕,周八背起容楚,上了外头早已等着的马车,先是一路慢行,在接近城门处,以景泰蓝往日特赐的令牌叫开城门,上了等候在城门外的特制马车。
马车固定座位,座位很硬,太软的褥垫对骨伤恢复不利,座位上还固定了一个可以拉开的铁环,正是按照容楚的腿围制作,将那条伤腿紧紧固定在马车上,避免因马车颠簸影响骨伤愈合。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注定了人在赶路途中会很受罪。周八眼中有忧色,却一言不发,帮容楚将伤处固定了,便亲自去驾车。
容楚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这要换成赵十四,八成要哭天喊地,大叫不行不行太受罪。
他费尽心思,令康王和太后生隙,并找了点事给他们做。从现在开始,康王会一心挂着找到那个叛国证人吴推官,太后会一心疑着康王,两人在军制改革上就不会再齐心协力,事qíng会拖下去,他自然也就有了点时间来寻妻定静海,当然不会因为伤腿的意外而作罢。
太史阑在静海失踪,虽然他坚信她可以归来,但静海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必定会因为她的失踪而受到影响。弄不好就功亏一篑。
功亏一篑其实也没什么,就算她太史阑搞得一团乱,他迟早也能解决。但他怕的是太史阑那批属下,在这时候难免要和天纪军对上,一旦出了什么事,太史阑回来该是何等自责伤心?
这时候他倒希望花寻欢那批人贪生怕死点,见风头不对赶紧躲起来,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太史阑有极qiáng的人格魅力,在她身边呆久的人,就算原先有些小心眼小自私,渐渐也会被那般热血悍烈的集体氛围给消磨。
所以他只好去了。
总不能让她回来后看凌乱静海,零散部下,满目疮痍吧?这万一她痛定思痛,邪xing大发,发誓从此扎根静海,大gān十年,他到哪儿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