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先问问她。”太史阑道,“她肯?”
“我想是不肯的。”容楚思索。
“那就算了。”太史阑点头。
两人一搭一唱,好像没看见上头两个的脸色。
“阿楚。”容夫人吸一口气,冷冷道,“别在这胡搅蛮缠了。别的事母亲自可以由你,但这事你还是听听我们意见比较好。”
“儿子不懂什么叫胡搅蛮缠。”容楚抱着茶杯靠在椅上,脸色微有疲倦,“儿子只知道,面对板上钉钉的事实,却还要闭目塞听拒绝接受,那或者可称为胡搅蛮缠。”
“你……”容夫人怒道,“这是你对母亲说话的态度?”
容楚又要赶紧推椅站起躬身,容夫人一瞧他那姿态就头痛,只好挥手道:“免了!但母亲也不明白你那句板上钉钉从何来?有请官媒吗?有三媒六聘么?有诰命旨意么?”
“很快都会有。”容楚微笑。
“我拒绝,你就不会有!”
“我愿意,没有也算有!”忽然太史阑开口。
席上人们的目光唰一下she过去。
太史阑随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淡淡道:“什么官媒?什么三媒六聘?什么盛大婚礼圣旨诰命?关我什么事?只要我愿意,我承认,那就存在。”
“然也。”容楚合掌。
“太史姑娘。”容夫人终于转向她,“你今日在我府里也闹够了,该扫的颜面都被你扫了,如今我有几句话问你。”
“请讲。”
“看你xing子,冷淡骄傲,孤僻霸道,你会喜欢并胜任复杂的人际关系,繁琐的人qíng来往?”
“不能。”
“你会愿意守在深闺,轻易不外出,主要事务就是和京城各家府邸的夫人们联谊?”
“不愿意。”
“你能每日等候老爷,侍候老爷,为他时时备汤水,亲手制寒衣?”
“不能。”
“你能委曲求全,伺候公婆,主持家务,相夫教子?”
“不能。”
“你能愿意从现在开始放下刀剑,退出朝廷,开始从头学习诗歌舞乐,琴棋书画,女工针线,以期做一个合格的国公夫人?”
“不能。”
室内一阵沉默。
容夫人嘴角含一抹微带萧索又得意的笑容,转向容楚。
容楚眼睛都没眨一下。
容夫人又转向太史阑,这回她语气和缓了些。
“你看,都不能。”她道,“我对你提出的,只是普通官宦家庭媳妇必须做到的简单小事,都没涉及国公府这样的豪门的更多要求。这样你都不能,你就该理解,我为什么反对你。”
太史阑默默喝酒,不说话。
“太史姑娘,不要以为我真的厌恶你。”容夫人淡淡道,“从女子的角度,我是很佩服并羡慕你的。你做了多少女人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事,你活得很jīng彩,很出众,很给我们女子争脸。”
太史阑没有表qíng,座上几个女子倒有赞同之色。
“但是作为母亲,为了儿子的终身幸福,我不能只凭个人好恶,我不能不考虑更多。”容夫人道,“你可以上马作战,你可以纵横朝堂,你可以做很多女人做不到的事,但你同样也做不到很多女人轻易能做到的事,而那些事,才是一个归于家室的女子的本分。没有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得一个贤惠能gān识大体,能为他主持好内务,安排好家事,让他无后顾之忧的妻子。如果你做得到,国公府愿意倾心以待,如果你做不到——抱歉,无论你拥有多大权势,官职如何高升,国公府永远不欢迎你。”
容弥一直在闷闷喝酒,容夫人说的那些,他听着,忽然觉得有点心疼。
第438章 天下第一定qíng信物(2)
他的小妻子娶过来时才十八岁,之后便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他一直以为她很适应并甘之如饴,到今日才知道她也会羡慕太史阑这样的人生,知道她内心里也有过想飞的yù望。
容弥的qíng绪低沉下来,原本对容夫人的某些观念不太赞同,此刻也没心qíng去说了。
太史阑将酒杯轻轻放下,阻止了对面想说话的容楚。
“我也有几句话,想问问夫人。”她道。
“你说。”
“婚姻的真义是什么?”
容夫人一怔,半晌答不出来。
“是相夫教子,是谨守礼教,是吃饭立规矩,是永远落后老爷一步?”
容夫人想了想,道:“这是一个妻子该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