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连串话又快又决断,到此时才现出元帅府女主人的锋芒。
几个劲装女护卫从梁上跃了下来,冲向太史阑,花寻欢冷笑一声推案而起,一抬脚就跳上了桌子。
她脚踩元宝jī,足踏飞龙翅,拔刀在手,威风凛凛,“谁敢拉她!”
小姐们仰头呆望,随即尖叫而起,椅子翻倒,杯盘四散,席上瞬间又是一片láng藉。
“赶出去!赶出去!”容夫人连连厉喝。
忽然有人急冲冲奔了来,老远大叫,“夫人!国公回府了!国公回府了!”
众人都一呆,花寻欢在饭桌上回望,又转头瞧太史阑。
太史阑这才站了起来。
她起身,目不斜视地走出去,容夫人也欢喜地向外走,下意识想要去迎一迎儿子,一眼看见太史阑抢先走了出来,不由一怔。
此时厅中所有人都一怔,眼看着太史阑出门,花寻欢跟着,出了内院厅堂,直奔前院而去。
她们背影消失好一阵了,才有人愕然地尖叫,“她们去接国公了?她们有什么资格去接国公?”
太史阑大步而出,花寻欢紧紧跟着,一边不住偏头瞅着她的神qíng。
她可不认为太史阑是去殷勤地接容楚,在她看来十有八九是去揍那家伙,或者昭告所有权才对。
太史阑一路向前,直接闯过了内院和外院相隔的垂花门,几个守门的婆子想挡,早被花寻欢一脚一个踢开。
太史阑穿廊过桥,自外院厅堂过,外院那边也正乱着,老国公命人去门口迎容楚,一大批人自然也不会继续吃饭,都出来等着。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两个女子从内院过来,坦然而过,当先的黑衣女子,一边走一边在脸上搓着什么。
众人万万没想到会有女子从内院突然出来,还是这般坦然的姿态,都愣在那里,花寻欢迎面撞上一个送热水的小厮,劈手夺过他手中的热巾,道:“借用。”顺手递给太史阑。
太史阑拿毛巾一边走一边把脸上那些易容洗去。
她步子极快,众人只看见她的动作,再追上去时只能见到她的背影。
“这个好像是那个猎户女儿?”容弥瞪着太史阑背影,“她忽然跑到前院来做什么?真是不懂规矩!”
“看样子是往大门那边去?”容三爷道,“不会是去接国公的吧?”
容弥一跺脚,“跟去瞧瞧!”
太史阑身后浩浩dàngdàng跟了一大堆人,还有人在后面喊叫让她停下,她听而不闻。
离大门还有三丈远,一条人影忽然掠了过来,将她的手一拉,笑吟吟地道:“啊!太史!你竟然来接我!”
太史阑抬眼对他瞧了瞧,容楚脸上有风尘之色,衣服也有微尘,显见得赶路很急。此刻虽然在笑,眼神却将她上上下下打量,有点不安心的模样。
太史阑哼一声,有心要算账,但不打算在此刻,反正她今晚要做的惊天动地的事还没开始。
她一点头,将手一抬,容楚立即十分乐意地提供臂弯,给她挎上。
然后两人一个转身,面对那些终于气喘吁吁追过来的人。
然后……
然后就是人群忽然成了塑像,一大群的泥塑木雕,保持张嘴傻眼的姿态,直勾勾盯着相挽的男女。
容弥老爷子站在最前面,眼睛瞪得比嘴还大,看看容楚,看看太史阑,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你……她……她……”
“老爷子。”太史阑对他点头,“憩虎堂的夜会还开着么?”
憩虎堂是容老爷子的议事厅,也是太史阑前阵子,前倨后恭先声夺人,在那里高谈阔论大展宏图的地方。
容老爷子这下终于确定了她是谁,从齿fèng里“嘶”地一声,脸上像牙疼一般瞬间歪了。
容楚被挎在太史阑臂弯里,对他家老爷子兄长们匆匆微微躬身,“父亲,稍后儿子来给您请安……”话音还没落,早脚不沾地被太史阑挎跑了。
当然他可以轻轻一挣就挣脱,可问题是他舍得么?
众人眼睁睁看着容楚给太史阑当众一膀子就拐跑了,都呆了半晌,再呆呆地去瞧容弥。
容弥脸上的表qíng却甚古怪,恼怒又欢喜,尴尬又不安,震惊又放松……青红皂白地转个不停。
“原来是她……怎么就没想到……”半晌他懊恼地一跺脚,“早知道……这下……唉!”也不管其余的宾客,匆匆地便追了过去。
一地宾客们也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开始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