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开始渐渐尊敬她,真心将她当一个难得的军师高人看待,也没人再试图打听她的来历惹她不快。
太史阑也表现得越来越亲和谦虚,时不时还和老国公开几句玩笑,众人心怀舒畅之余,越发觉得她一开始的凌厉骄傲不过是一场试探,觉得这姑娘才华出众,眼光犀利,见识非凡,大方稳重……总之怎么瞧怎么好。
在一次太史阑及时分析了皇帝的一个举动,点拨了老国公,使他避免上错奏章之后,容弥看她的眼色也慢慢变了。
能准确揣摩帝王心思,才是这朝堂上一等一的人才,更是世家府邸求之不得的重要人物。
太史阑不过一笑……这天下还有谁比她更了解景泰蓝?这小子撅下屁股她都知道他要放的是萝卜味还是猪蹄味的屁。
容弥开始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光打量她,又开始问她出身来历,家中可有父母高堂。
太史阑猜到他的心思,不过打哈哈而已。
打在老头头上那一闷棍,她已经悬了起来,还没打算现在落下呢。
容楚家人对她的排斥,并不仅仅是一个误会可以形容,也绝不是为了那个所谓“小产的孩子”,说到底,容夫人是怕她无女子天xing,不懂温柔,容楚以后没好日子;而容弥,是怕她行事刚硬,又涉入朝政太深,怕她将来拖累容家,来个万劫不复。
所以她让容夫人看见她女xing的那一面……她能唤醒容榕的女xing意识,自己怎么会不懂温柔?
她让容弥看见她真正的能力……她是有可能给容府带来麻烦,但她更有可能为容家遮风挡雨,躲避灾难!
太史阑唇角一抹莫名的笑,抬手,告辞,和以前那么多次一般潇洒。
而容弥在她离开之后,终于说出了多日来一直盘桓在心头的话。
“下次求求她的八字,请大师替她和楚儿合一合!”
==
这日子过得倒也悠哉,有一天晚上,太史阑在容弥书房里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永庆宫太后病重,群臣敦请之下,陛下明日将起驾去永庆宫探视母疾。
容弥对此大大说了一番孝道,并表示近日来陛下很有长进,但孝道上头却做得似乎不是太好,太后移宫是一桩,太后传出重病,他该早早过去请安,还要群臣敦请,这点不太妥当。说完频频摇头。
太史阑想着,容弥其实是知道一些这母子相处qíng形和内幕的,知道了他还这态度,可见群臣的态度一定更激烈,可见这“孝道”二字当真如天大,皇帝也不能不受制约。难怪以往看史料,当真有“父要子死,子不肯死,人人认为子该死”的荒唐事儿。
世qíng如此,看来除非拿到了某些要紧证据,否则这宗政惠总归是要给景泰蓝带来麻烦的。
小小的景泰蓝,恨着宗政惠,还不得不勉qiáng自己做个“孝子”,想必很郁闷,嘴巴一定撅成油瓶了。
太史阑面上不置可否,第二天早上起来,便问容榕,“可想出去玩玩?”
容榕出门自然是不容易的,太史阑说要带她出去,她自然欢喜雀跃,之后便沮丧下来,说家里人这么多年都不许她出去,怕她被外头的人挤病。
太史阑瞧着她脸色虽然苍白了些,却也不像重病在身,按说早该好了,容家人不许她出去,想必还是怕她女子身份被人提早叫破。
太史阑原本不信任何怪力乱神,自经过了乾坤殿,也知道世上很多事可不信但不可不敬。当下就让人禀告容夫人,说要带容榕出门。
容夫人现在对她带着容榕很放心,却也让很多护卫跟着,不让任何人接触容榕。
太史阑在护卫里找了一圈,又没看见赵十三……听说赵十三因为忤逆容二爷,被关禁闭了。
太史阑也不cao心,有些事容楚回来会处理的。
她带着容榕骑马出门,从后门一出,她摸出一根哨子,随意chuī了几口。容榕瞧着好玩,也要chuī,太史阑随手递给她,眼光四面一转,已经看见了火虎。
她在容府,她的人自然就在这附近,经过这么多天,所有人应该都到齐了。
她对火虎做了个手势,火虎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太史阑带容榕在一处面具摊子前停留,容榕专心地挑选面具,太史阑cao手在一边等,忽然身边有人挤过来,正是火虎。
太史阑一偏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火虎诧然挑高眉头,随即嘿嘿一笑,点头离开。
容榕选了一大堆面具,也不要护卫拿,自己兴高采烈地抱着,问太史阑,“哪个最好看?”
太史阑挑了个仙女面具,这是南齐传说中的变脸娘娘,先男后女。她是有心暗示,容榕却摇摇头,自取了一个天将面具戴在脸上,把那个变脸娘娘面具递给太史阑,笑着拉她的手,“你我正好配一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