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不知死活。”容夫人说。
“呃……但她赢了,康王权势熏天,全力阻拦,也未能在她手中逃过法网……之后她远道回归二五营,驱二十一营,伤东堂挑战者,怒骂折威军,带二五营数百里快速行军,一路斩杀五越士兵,生生将一个排名最后即将被裁的落后光武营,打造成名声动西北的第一营……”
“这叫多管闲事。”容夫人说。
“这不能算多管闲事吧?”说到二五营花寻欢不会再打哈哈,挑起眉毛,正待反驳时听见这一句,险些以为是自己脱口而出,一抬头,看见所有人已经站起。
一人大步走进偏厅,龙行虎步,步伐极快,转眼已经到席前,花寻欢一眼看见连太史阑都已经站起,急忙抛了筷子跳起来。
“老爷。”屋内人纷纷见礼,那人站定,肃然点头。
原来是老国公终于把自己给洗gān净,赶到了。
容弥看了妻子一眼,脸色不太好看,也不和她说话,转头对太史阑和花寻欢淡淡点头,道:“两位姑娘不必惊吓,老夫原本不该过来惊扰,不过老夫先前在门前失礼,想着还是该过来给两位赔qíng,顺便致谢相救小儿之恩。两位听说也是侠女之流,也不必拘礼了。”
花寻欢和太史阑本就是最不拘礼的人,何况容弥那年纪早可以做她们父亲,连忙还礼,连太史阑都微微躬身。
她们两人施的礼,让容弥眼睛微微一睁,却没有说什么。容夫人已经低头笑了来牵他衣角,轻声道:“老爷吃了没?过来再吃些。王嬷嬷,快些来安排。”
她亭亭过来时,裙角不动,低首而笑的姿态,宛然一朵不胜凉风的水莲花,容弥牛眼一瞪,似乎原本想不给她面子的,然而一眼看见她侧脸,忽然眼神就软了,板着脸坐下,咳嗽一声。
太史阑抱胸有趣地瞧着,心想这就是以柔克刚?这就是女子的魅力?这角度真好看,这动作真优美,可惜这功力她一辈子都达不到。
她想了一下,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自己做低伏小的模样,更想不出容楚摆出一家之主的模样。
她觉得如果她小媳妇状过去牵容楚衣角,容楚一定会吓得跳开;容楚要摆出一家之主模样,她一定会当场吐给他看。
每对qíng侣和夫妻的相处模式,原本就是不同的,每个女子降服她所爱的男子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
不过……太史阑若有所思地想,老国公没有再说什么就坐下来,是不是秉承“当面教子,背后教妻”的意旨?容夫人做小伏低婉转温柔,是不是也只是为了在外人面前给他面子?
要不然,为什么她一边怯怯牵着他衣袖,一边偷偷捏着他腰ròu呢?
嬷嬷们加了椅子,备好碗碟,老国公自顾自坐下,太史阑离他近,嗅了嗅,嗯,马粪味道一点没了,很清慡。连头发都用刨花油好好梳过,亮亮的。
“刚才你们在说二五营?”容弥道,“你们住在边境,竟然也听说了这些?”
“丽京能听说,边境自然也能听说。”花寻欢笑道,“刚才您似乎另有看法。”
“妇道人家,见识有限,你们不必理会夫人说法。”容弥转眼就忘记对面坐的都是妇道人家,肃然道,“你们说的太史阑,别的事不说,她锻炼二五营的方式就是极好的。宝剑锋从砥砺出,二五营遇见她,是福气。老夫听说后,已经命人前往二五营,去问她当初将学生分组搭配的方式,以及和五越作战的具体qíng形。”他摇摇头,似乎有点感慨,“说起来,现在整个南齐,竟然只有太史阑及她带领的二五营,和东南西北中五越都jiāo战过,拥有对五越作战的第一手宝贵资料,有机会老夫很想和她好好谈谈。”
“是呀是呀。”花寻欢眉飞色舞附和,“五越当真是凶悍,尤其以中越占据中枢……”她忽然闭嘴。
桌子底下,太史阑踩住了她的脚,对面,容弥目光有点疑惑地望过来。
花寻欢惊觉说漏嘴,急忙转话题,“啊,也是听说的。想不到老国公您对二五营的事qíng知道得这么清楚,那之后的天授大比您怎么看?”
“那自然是极不容易的。”容弥眯着眼睛,眼神偶一睁依旧如刀锋,老而弥辣的姿态,“今年的天授大比是有史以来最凶险也最无胜算的一次,东堂有备而来,势在必得。提出的比试方法匪夷所思,若非太史阑力挽狂澜,此战必败。太史阑这一胜功德深远,给了虎视眈眈的东堂当头一击,也为南方近海的战事提供了喘息之机,可以说当初她守北严是护住了南齐的北大门,这一胜便是护住了南齐的南大门。今年南齐两大危机,实则都赖她化解。”说完一口饮尽杯中酒,道,“朝中百官说她升迁过快,南齐立国来未有之异数,一年未到,已经二三品大员。天授大比奖赏一下,连升三级,那就是一品大员,对比诸人多有微词。哼,这些书呆子懂得什么?要老夫说,太史阑此两功,功在社稷,再厚封赏也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