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每条船上都乱糟糟的,忙着安置先前落水的人,下水救人的人也一批批地爬上来,大家都湿淋淋的,神色惊惶未去,大声谈刚才那猴子的不靠谱,个个神qíng自然,实在看不出那水下耍她的家伙是谁。
原本以为一落水,某人就要现形,谁知道人家如果真心不想给她知道,她还就真不知道。
太史阑略有挫败感,随即振作起jīng神……走着瞧!穿上马甲我就不认得你了?小样!
“大人,你的大氅呢?”苏亚想找东西给她御寒,才发现大氅不见了。
太史阑哼了一声,实在不好意思回答说大氅给某个醋坛子抢走了。
他是不是想抢很久了?
他是不是对她瞒着他去帮李扶舟很有意见,所以要给她个教训?
“大概顺水流走了吧。”她叹息一声。
“还好大人你贴身有那小裘,那也是水火不伤的,里头应该没湿。”
太史阑又哼了一声。
苏亚有点奇怪地瞧着她,不明白一向冷静的太史阑怎么忽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小船继续前行,这回没再惹事,猴子们也知道同伴不靠谱,后来撑船便很卖力,又过了九曲,便看见陆地。
不过陆地上不是想象中人流来往,雄伟壮阔的武林大会场地,还是河滩和山。太史阑皱眉……难道还要赶路?
武林大会的地点选得可真隐秘,路程也许不算远,却周周折折,走一段陆路,再走一段水路,保不准还要走一段陆路。
他们上了岸,猴子们撑着船向一个山坳里去了,太史阑正在找接应的人,忽然身后有骚动,她回身一瞧,一批人从后头山坳里转出来了。
太史阑愣住了。
赫然是那批押解叛徒的山匪!
他们也来了?
山匪还是押解着叛徒,直直向他们走来,领头一个黑脸汉子,把三拨人都打量了一下,呸地吐了口唾沫,大声笑道:“哈,就看着你们不是好东西,原来也是来武林大会的!怎么一个个落汤jī似的?游过来的?哈哈。”
后头山匪们都大笑,神色轻狂。
那酸丁怒道:“晚生身上可没湿!”又嫌弃地对湿了的花寻欢道:“你站我远点!”
“好!”花寻欢点头,一把搂过他,用力贴了贴,然后才站开。
“湿了没?”她大笑。
“荒唐!有rǔ斯文!放làng无耻!”酸丁被她惊得双脚一蹦,湿淋淋地逃开……
那镖师一看这群山匪,便神色警惕,带着自己的人站到一边。山匪们倒也不想惹事,冷笑一声走开,前头果然又有猴子赶的马车过来。
太史阑心中疑惑,不明白这些山匪怎么能进来,而且好像是从安全通道直接进来的,还是武林大会的熟客?
她命龙朝去探听消息,这家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拿手这事儿。
过了一会龙朝回来,道:“嘿!简单!这些人是北冥海的分支势力,过来帮手的,绑着的确实是他们的叛徒,这几个叛徒掌握着他们门中几样要紧东西的下落,所以不能杀。这些人本想回山门的,收到北冥海的紧急召集令,不敢违背,只好带着叛徒一起进山了。”
太史阑对那边望望,呃,不会容某人其实是在这一群吧?
那刚才那个水底那啥的是谁?
啊!是谁!
龙朝眼瞧着,刚才还好好的太史阑忽然青面獠牙杀气毕露,惊得唰地跳开。拉住苏亚咬耳朵,“喂喂,你发觉没有?她不对劲啊,落水中邪了不是?”
苏亚忍笑看着太史阑一眼……跟了她几个月,还是第一次看见qiáng悍的太史阑茫然吃瘪。虽然想同qíng,但还是想笑。
她拉着龙朝一边乐去了。留下太史阑暗暗磨牙,有种拳头攥紧却不知道打谁的郁闷感。
猴子赶的马车过来了,这回只有两辆马车,都很大,也很封闭,看样子这是最后一程,要将四批人都一起运走。
镖师似乎对山匪很顾忌,二话不说便带着他的人爬上一辆,酸丁也急忙和镖师一辆,那辆车还有位置,太史阑大可以去坐,她忽然改了主意,让赵十三带着景泰蓝和其余护卫坐那辆。她带着几个身边亲信,和山匪们坐了另一辆。
前头两批人都接触过了,现在这批人她想摸清底细。
人很多,大家乱纷纷地爬上车,猴子们等人坐稳,马鞭一甩驾车而去。
这回直往山中行,道路是开出来的,只是越走越往下,光线越来越暗,太史阑感觉,就像往地底而去。
她身边的山匪在肆无忌惮jiāo谈。
“每次来这里我都不舒服。”一个年老山匪道,“明明号称天上宫,却要先走幽冥道,曲折幽明十八关,走得人毛骨悚然。一点武林堂皇气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