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箭,有四箭毫无作用,因为只用三箭,便穿裂了所有人体,每根箭都至少she穿三人,犹自去势未绝,携着穿过人体带出的血ròu,狠狠she上特制的墙,留下殷红的一个深dòng。
也不过睁眼闭眼,地上便只剩一堆破碎。
这是一场一个人对一群人的屠杀,更在将来,成为南齐历史上最为神秘的传说之一。这个传说是太史阑光艳一生的起步,更是她流传于世诸多传奇的开端,很多很多年后,人们依然津津乐道地猜测,当时还不会武功的那位传奇女子,是怎样在绝境之中,一箭杀七人,并认为这是只有她才能创造的奇迹。
坚硬如太史阑,看了一眼这屠场,也不禁转开目光。
这冷兵器时代的弩箭,其she出时的效果和感觉,竟然已经近似现代的手枪。很难想像竟然有人可以研制出这样恐怖的东西。
如果箭能使用……太史阑看着满地的断箭,心中忽然掠过一丝模糊的惊悚,却不知惊悚从何而来。
随即这奇异感受便被剧痛所淹没——紧张一刻过去,她沉重的伤势立即开始喧嚣。
太史阑的头上唰一下冒出冷汗,她是个痛域值很高的人,换句话说就是轻易感觉不到痛的人,但这也绝不代表她可以无视这样的伤。
痛到极致其实是一种麻木,但最可怕的是虚弱和昏眩,ròu体在受到极度伤害时会自主寻求休眠,她知道此刻绝不能晕,死命咬着牙,捂住手臂,跌跌撞撞离开弩机,用剩下能用的一只手,剥下了死去护卫身上的薄绸斗篷。
艰难地把斗篷披上,简单的动作又让她出了几身大汗,无法系住带子,她把系带勉qiáng绕在脖子上。
把伤臂藏在斗篷内,她靠着墙,一步步往外挪,滴落的鲜血一路逶迤,和敌人的血溶在一起。
全部的jīng神和意志都用来抵抗排山倒海的剧痛,身体和脸颊摩擦在粗糙的墙壁上,她毫无感觉,只在挣扎的间歇,抬起被冷汗浸湿的苍白的脸,看一眼还未露曙光的天际。
今日……谁bī她挣扎如此,他日,她必以百倍报之!
空dàngdàng的院子躺破碎尸体,流殷红鲜血,回dàng她沉重喘息。
将要挪到门口时,外边已有喧嚣声传来,邰府的护卫到了,门随即被打开。
打开门的那一霎,她挺直了背,刚才因剧痛导致的虚弱和痉挛瞬间消失,她看起来冷淡威严,竟然真的有几分像那些皇家侍卫。
“啊……大人!”邰家护卫一眼看见微微垂头的她,黑暗中不辨面目,惊慌地喊。
“快进去!”她指着场内,粗声道,“很厉害的敌人!救了那女人,杀了我同伴!你们给我挡住!我要去寻公公求援!”
邰家护卫一听脸色就白了,有人探头一张,看见里面惨绝人寰景象,顿时也发出一声惨呼。
“全死了……全死了……”
“放屁!这位大人还好好的呢!”
太史阑冷汗直冒,却也忍不住冷冷一勾唇角——叫得很对,确实全死了。
“杀了这么多人!快请老爷!”
“里面可能还有敌人,小心!”
邰家护卫们纷纷乱喊,堵在门口,却没人肯走进去一步——这么厉害的敌人,转眼杀了这么多人,皇家侍卫老爷想让他们当挡箭牌,他们才不做傻子!
他们拥挤忙乱,在门口抠青苔看门fèng找蚂蚁,就是没人进去。
也没人注意到,“侍卫老爷”已经消失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太史阑一旦离开那群护卫视线,立即又恢复了蜷缩的身形,刚才那阵子的伪装,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
她这一身侍卫装,果然一路上没有人敢盘问,这些侍卫刚跟着太监来传旨,人人跪接圣旨,没人敢看他们的模样,后院又接到前头通知,说侍卫老爷在后头抓逃犯,所有人及时避让,不得侵扰,这给太史阑带来了很大便利。
因为接圣旨,前后所有的院门都开着,太史阑一路过去,眼看只要再过一个跨院,就可以接近正门。
逃出去后,赶紧看伤,可不要留下残疾……太史阑紧了紧披风,想。
这么想的时候,她忽然心中一跳,随即仿佛听见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
她没回头,全力向前一扑!
“呼”一声,一道沉重的风声从她头上越过,重重砸入路边糙丛,离她的脸只有寸许。身后纵起黑影,仿佛有人当头扑下。
太史阑一个翻身,要翻出对方“狮子搏兔”的攻击范围,翻到一半,压着断臂,剧痛袭来,她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