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问句,语气肯定,果然于定点头。
史小翠跌足,“混账!”
太史阑倒不意外,敌人要么不出手,要出手自然要到处捣乱,只是时机选得巧,正正轮上自己临产。
或者也不能说时机巧,是老天安排得巧,她临产的正日子,可不是今天。
回自己院子房间,下地道待产已经不可能,先别说那地道那里有没有被烧坏,光是那里救火出出进进,就不能再过去。
于定有些不安地看着太史阑,太史阑点点头,“去救火,我稍后过来。”
等于定走了,她招过史小翠,低低嘱咐几句,史小翠骇然道:“不行,我得跟在您身边……”
“有些事更重要。”太史阑道,“我这里这么严密,依旧出了这样的事,很明显这不是一方势力能做到的事。我怀疑我的敌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合作,甚至包括东堂。如果在此时不试一试,以后也永无宁日。”
她的命令就是军规,肯解释都算难得。史小翠只得再三关照容榕和婆子们好生照顾,又命人团团看守住议事厅,自己一步三回头地出门,大声道:“快抬软轿来!拿帘子遮好风!”过不多时有人抬了软轿来,史小翠从厅内扶出一个穿了连帽斗篷的人,小心翼翼送进轿子,自己随伺在轿子边,后面又跟上一群嬷嬷,浩浩dàngdàng去了。
这边厅堂帘子拉着,静谧无声,邰世涛额头有汗出来,“姐姐,现在这里也危险……”
“现在哪里都危险。”太史阑捂住肚子,等那一波阵痛过去,才慢慢道,“出去有刺客,在外有战争,后院有火qíng,好歹里头,还是我的地盘,你放心,我有安排。”
她让邰世涛把议事厅椅子上自己专用靠背拿来,砸在下面几层阶梯上——先前因为没有人下去,后面几级有机关的阶梯,机关没被启动。
里头又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片刻之后就恢复安静,一切如常。邰世涛瞪着下面的阶梯,因为机关的恶毒而冷汗涔涔。
太史阑若无其事,道:“走吧。”一转头看见容榕的脸,一怔,“融融你……”
容榕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我……我……”容榕赶紧擦一把脸,“我给吓着了……”
太史阑拍拍她的肩,容榕赶紧扶住她向下走,她先自己下去,踏踏地面稳妥了,才伸手来接她。
太史阑凝视着她,道:“容榕,底下黑,不用这样,先小心你自己。”
容榕抬头,遇上她的眼光,心中一震。
太史阑的目光是了然的,却了然得平静,平静中隐含悲悯,悲悯中满是理解,理解中携着安慰……如此复杂的目光。
容榕心砰砰跳起来,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其实太史阑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依旧一言不发,用沉默和体贴包容了一切。
容榕手指微微颤了颤。世人说太史阑冷酷决断,狠辣qiáng势,对待恶意从不容qíng,这是世人对她的评价,也是国公府对她的看法,然而今日她忽然觉得,这位名动天下的铁血总督,她的qiáng大嫂嫂,其实一直背负着世人的误解,在这个看似冷酷、连自己都不顾惜的女人内心深处,其实一直有一块最柔软最温qíng的所在,包容了这人间一切寒冷和风霜。
哥哥有幸,发现了这处所在,因此拥有了她,而自己,是因为哥哥,而有幸领略这一处的宽广。
太史阑,才是真正懂爱的那个人。
她垂下脸,搀着太史阑的手,将她引入地道之下,她的背对着地道,如果这时有人出手,她首当其冲。
里面静悄悄的,不像有人来过,太史阑转头看见邰世涛也跟了下来,无奈地一笑,心知此时便是赶他也没用,便吩咐他将灯点上。邰世涛不放心,将房间全部都查看了一遍,没有找到人,便站在两个房间的中间处守卫。嬷嬷和稳婆跟上来,一阵风地将太史阑送进产房。
经验丰富的王婆子查看了一下,笑道:“怕还有阵子。大人还是先吃些东西积攒点力气,趁痛得还不密集,在地上多走动走动。”
容榕立即道:“我来我来,我最近在苍阑营,和姐姐们学会了做很多东西,我会红烧鱼,三丝豆腐,苏油jī……”话到一半忽觉不妥,也不知道嫂嫂现在还肯不肯吃她做的东西,慢慢垂下了头。
“姑娘有心了。”王婆子笑道,“只是此时也用不着吃这些。方才老婆子瞧了,这里备的就是jī蛋红糖的等物,这便很好,补品此时也是用不着的。请嬷嬷给做些荷包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