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却只出了这么一点波折,再无其余动静。
炎热八月,郁明时隔数年,与北冥派的几位师兄弟见面。北冥派主峰弟子一个未曾来,来的都是其他峰上长老和弟子。虽然不太相熟,但仍是同门,郁明心有畅意。他得长老领着见了东峰行走弟子林白,第一面便颇为意外。
此人……若他没认错,当是昔年李皎的三皇兄李珏?
昔年郁明做扈从时,和李皎一起,见过这位皇长孙数面。数年不见,郁明以为新皇登基,这个郎君下场必极为惨淡,但他怎么到北冥派了?
林白看到郁明盯着他不说话,眨了眨眼。郁明虽然没露出古怪神情,但他想说什么,林白一眼就能看出。
林白与郁明勾肩搭背,食指压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后,戏谑问他:“郁小哥,你是不是觉得北冥就是李家的后花园,李家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郁明扫一眼对方搭在他肩上的手,正儿八经答他:“嗯,确实是变化太大,不过没关系,我还能适应。倒是你,该叫我一声‘大师兄’吧?”
林白:“……”
郁明是北冥派北峰大弟子,北冥派此辈无论长幼,只要郁明没有被除名,哪怕他数年不回去,同门师兄弟见他,都要恭敬地叫他一声“大师兄”。但林白是李皎的兄长,甚至还比李玉年长,他完全是用看小辈的眼神看郁明……此时要喊一声“大师兄”,林白当真挣扎无比。
如此徘徊数日,李皎在八月初十回到长安。
休憩一日,她于十一日进宫面圣。
行至半途,马车车辕断裂,仆从们惶恐求饶,李皎只能与明珠下车行走。好在此时距离皇城已是不远,走两步路倒也不会累着。
李皎与明珠沿着长河道而走,杨柳依依,绿水碧波。七夕、盂兰盆双节都过,然九月上旬有祭祀,中旬有太皇太后的寿辰,市井为庆祝,街坊间生意仍兴隆无比。例如花灯之类,是打算从八月一路卖去九月的。
不过李皎这次倒没看到河上的灯,而是看到年轻女郎和年轻郎君站在河道两边,在长河两岸眉目传情。他们蹲在河边,往河上丢一方帕子,投一束花枝。对面三两结群的郎君,静待花枝流水到眼下,若有意者,便俯身取了那花枝,往另一岸边那害羞而笑的女郎看过来。
李皎很少出门。
可说她自四年前,就基本不出门了。此次出京,算是她难得的一次远行。
她停下步子,看着两边年轻女郎借河传情,眼眸清寂。
已过了数日,明珠収整心情,把低落的情怀从江扈从身上移开。她看李皎站河边,静静看河水般调.情的男女,心中一转,猜测公主是羡慕的缘故。明珠目光一软,笑问:“娘子喜欢的话,也可摘一束花,扔去河中啊。想来欲捡的郎君,不胜其数呢!”
李皎目中倒映着清河波影。
她非常羡慕地看着那些嘻笑玩耍的年轻女郎,看她们言笑晏晏,笑容灿烂。然她自己好像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李皎轻声:“不了。”
明珠劝她:“娘子你太自省了……”
李皎平声静气:“我确实好羡慕别的娘子,喜欢哪个郎君,偷偷绣个荷包,扔个帕子,摘一束花就好。他喜欢便来找她,不喜欢就放下心思去另择良缘。我却不行……算了。”
她不想再看,惹得自己伤怀,便转过身,打算和明珠另择一路,绕开这段河道。但在她转身之时,风吹过,李皎袖中的帕子飘出,往河中飘去。李皎一僵后,在明珠着急时转身。
明珠伸手去拽帕子,帕子却在风中被吹高。
李皎扭身,往身后河道看去。
河中有一桥,一郎君匆匆走来。那帕子飘飘然,糊于青年面上。
郁明愣然,一帕子从天而落,扑在他面上。他行走极快,前来寻找李皎,却在帕子落于脸上时,被风与巾子呛住,咳嗽不住。他真是受不了这种女子香粉,水粉色的香帕让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青年本就因找人而心情烦躁,此时被呛,他难以忍受地把帕子从脸上扯下来,冷目往桥下看去。
郁明心想若是他看到谁家女郎这么不讲究,他必要板着脸训斥!
然他下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桥下仰头看他的李皎。她也很诧异,黑眸却慢慢噙笑,咬住了唇。
郁明握紧手中帕子,忍下心中悸动:唔,其实女子香粉味,还是很香的……不,她不用香的。
站在桥头的青年身子僵硬,耳根慢慢红了,他心想:莫非是……体香?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波剧情就是狗粮,结婚!
[然后亲爱的们,因为《我望山明》这个书名的首点太低了,为了赚更多票票我还是延续小白风一段时间吧。书名改成《长公主的旧情郎》,大家理解一下哈么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