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她们,不是夫妻,而是上下级的关系。自己就算是个皇帝,可是,知心人有几?儿子还可以说“芳菲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之人,我可以完全不提防她”——而自己呢?谁是自己可以完全不用提防的人?想来想去,竟然从来找不到这样一个人!
没有!自己没有真心,别人也没有真心!
他想,自己是皇帝,是天子,是孤家寡人,本来就不需要什么真心,只要快活。
快活就成了。
正文 437、朕只要快活2
他一杯接一杯。别人只道他是开心太子的成亲,却不料他内心如此孤寂,也是第一次认真地思索自己的处境,思索这个宫廷的可怕。
恍惚中,又想起那个僻静的山村,想起北武当脚下那一次的平静的生活。尽管那么短暂,他却常常地想起,更是怀念。这是他第一次过这样的生活,他想,也许那也会是最后一次,从此,只剩下怀念!
入夜,一盏孤灯。
静静的屋子里,芳菲盘腿坐在角落。外面十分冷清,几乎所有的人都跑出去观看太子的婚礼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恭喜谢恩的声音,羡慕的议论声……声声入耳,她却又似什么都听不见。
这些天,她就被关在这屋子里,那是立政殿的别院。她接触不到任何人,就连宫女,也每顿只是把饭菜放在门口。
她就如一个彻底的囚犯,这屋子是空荡荡的,去除了任何华丽的装饰,去除了一切的奢侈,甚至连火都没有生。甚至连囚犯也不如,因为,她不曾等待自己被公审的时候。连审判也没有。
她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敢想象自己的结局。
她在等待着行刑的那一刻:被烧死?被绞死?还是其他什么死法?罗迦不敢声张,一定不会选择公然处死自己的方法。那么,唯一的,就是秘密赐死了?毒酒,三尺白绫还是剪刀?
她靠在墙上,心如死灰,因那声声的喜乐,更是觉得死亡,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怀里还揣着那个栗子,贴着心口。什么都是冰冷的,唯有这个,烫得惊人。她受不了,只能伸手摸出来,放在手心。迷迷糊糊里,仿佛睡着了,在做一个非常遥远的梦。也不知是喜怒哀乐。然后,她蓦然睁开眼睛。
一股扑鼻的酒意,一个有些跌跌撞撞的身影。
他将门关得重重的,然后,站在那里,看着她。
这是要处死自己了么?一切都将落幕了?
她缓缓开口:“你动手吧!”
正文 438、可怕的1
这是她被关押的日子,说的第一句话。这许多日子,她从没开过口。也没有可以开口的时候,话说出来,才发现声音那么嘶哑,她想,若是再关押下去,也许自己就不会说话了。
“芳菲,你还可以活命!”
活命?怎么个活法?
他没了声音。她想,那是因为他喝醉了,在说酒话。
芳菲慢慢站起身,墙脚,有一个小小的包裹,两件道袍,一些碎银。这是她进宫时带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人放在这里的。她想,那是太子托人捎来的。但是,她对此并不关心。
然后,她拿起包裹,走过去,声音非常平静:“陛下,我走了!”
陛下,我要走了!
酒意烧红了他的眼睛,他摇摇头,似是有点茫然:她是谁?她为什么要走?
她转身就走。不管这是不是良机,但是,这已经是唯一的机会了。而且,自己就算呆在这里,也毫无意义了。
他站在门口,她终究要和他擦身而过。他忽然伸出手,牢牢地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里?”
滚烫的手,扑鼻的酒气,她被这股滋味熏得几乎要晕过去。愤恨,埋怨:“放开,我要走……”
“不许走!”
她拼命挣扎:“就算死,我也要走。”
他也怒了:“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就算死也要走?难道朕是毒蛇猛兽么?”
“放开我……你放开……”
他手一用力,已经将她拉在怀里,牢牢禁锢住。头十分沉重,便趁势低下,埋首在她的孱弱的肩头。顿时,如释重负。
也许是这些日子的心力交瘁,也许是儿子大婚的这个夜晚分外寂寞,也许是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少女的芬芳……他身上的酒意完全变成了热意,只属于男人的那种滚烫的热意,几乎要将他怀里抱着的躯体生生融化……
芳菲从未如此靠近一个男人,更是从未体会一个男人如此强烈又陌生的**;身子被搂得越来越紧,就越来越怕,仿佛回到了神殿,回到了噩梦开始的地方——无数次的想象里,自己被绑起来,在高高的木架上,被人点燃火堆,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