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
那会是谁?
芳菲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过滤。
除了京兆王,林贤妃……但是,他们都没这么大的本事。
而且,林贤妃根本不在北武当。
谅她区区一个女子,也没这么大的本事。
“太后,这几日,北武当要严格戒备。贫道也会协助你。”
“多谢道长。”
芳菲见天色不早了,立即起身:“道长,我得找下去。”
“太后,你怎么查?”
“敌人既然一直在,我就一定能找到线索。”
就不相信,他会一辈子藏着。
“太后,你万万不可大意。事到如今,就只有靠你了。若是你再有一点闪失,北国江山真的就完了……”
冷汗顺着芳菲的额头涔涔地往下掉。
仿佛一条脉络在逐渐地清晰:除掉罗迦,除掉宏儿,再除掉自己……然后,畅通无阻地,把这个江山拿下来。
到底是谁?
是谁才能在戒备森严的北武当上下其手?
有一句话,她不敢说。
正文 3797.第3797章 爱的心魔5K
就算通灵道长看到她惊骇莫名的脸,她也不敢说,而是生生地把这句话咽了回去,然后,才说:“道长,我先回去。”
道长立即道:“太后,如今正是危险的时刻,你不宜再轻易行动。”
她苦笑一下,想说什么,但是,还是忍住了,这才告辞而去。
出门,又转回头来:“道长,还有热的参茶么?给我一罐吧。”
道长有点奇怪,但是,冯太后问起,他当然马上答应,侍奉的小道士立即拿了一罐装好的参茶。
芳菲亲自提了参茶,这才慢慢出去。
直到走到弘文帝的陵墓边,才停下脚步。
那时,太阳已经快到斜坡了。
秋日的夕阳,带着一种绚烂的凄凉,将这深黑色的石墓照射得特别的悲哀和寂寞。尽管宏伟浩大,可是,谁知道居住在里面的人的苦楚?
芳菲慢慢地在石墓前停下来,看到上面悬挂的弘文帝的画像——这画像,还是取自他年轻的时候。正是他最好的年纪,唇红齿白,剑眉星目,只是脸色那么苍白,连画师也没刻意的修饰。反而给他增添了一种文弱的风度,一如一个正气凛然的书生。
她静静地站着,心里,滋生出几分愧疚——对他的死,不是不难过的。
可是,再大的难过都比不上和罗迦的重逢——是的,彼时弘文帝尸骨未寒,自己已经和罗迦忘情恩爱。
甚至一度连儿子都忘记了。
那是一个女人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束缚,身子上的,心灵上的,匆匆数年,人,其实都是欲望的奴隶。
她受不了,不想再一辈子被这样拘谨,所以,忘乎所以。
是的,这是对死者极大的不尊重。
何况,他还是她儿子的爹——无论怎样孽缘,无论怎样的悲剧,至少,他是孩子的父亲。
每一个人心底都深藏着一个自私的魔鬼,都希望自己从此能过得幸福快乐。她一度以为,弘文帝死了,一切的障碍就不复存在,自己和罗迦,总有相逢的一日。
却不料,这相逢来得如此短暂。
冥冥之中,难道这是一种无形的惩罚?
许久,她才蹲下去,慢慢地,将杯子取出来,倒了一杯尚温热的参茶。
“弘,我记得你一直不喜欢喝参茶,一直觉得参茶太甜,太腻了,你反而喜欢喝南朝那些清茶……可是,我很喜欢喝,也想带一点给你喝……”
她一边说话,一边将茶水泼在地上。
旧时往日,历历在目。第一次强迫他和参茶,还是他生病的时候,那时,李玉屏刚死,他身受大祭司的蛊惑,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靠吸食一种迷幻剂维持着生命。芳菲发现了,强迫对他进行治疗,灌下去了满满一大盆的参茶,他才得以好转。
“弘,我知道你恨我……临死都在恨我……我也不敢祈求你保佑我或者……罗迦……”她没说“父皇”,只说“罗迦”。
“他这一辈子,也不容易……”
她忽然说不下去了。
谁是容易的呢?
罗迦十几年不见天日的日子,为了儿子,为了自己,为了拓跋家族的名声和荣誉,不得不当一个活死人。
“你可以不要保佑我们,但是,宏儿,他那么小,他是无辜的……他每天都在想念你,你至少保佑他吧……”
一杯热茶洒在地上,一棵青草,仿佛是承载不了如此巨大的能量,被压弯了腰,草叶上,一滴露珠,咕噜着,滚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