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林清正在午睡,却是被砸门的声音惊醒。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好一会儿才听清了外头的吵闹声,是在商量怎么把门打开。她听着,却像是还有男子的声音,心下不由一惊。
宫中男女之别比之宫外要严谨许多。毕竟宫中的女子,不论什么身份,皆是伺候皇上的人,因此侍卫们平日里十分注意避嫌。尤其此处还是乾清宫,因此她们所住的这个院子,侍卫是根本走不进来的。
想到此处,林清的瞌睡立刻就醒了。她思量一番,起来穿好衣裳,才走过去把门打开。这一看,果然外头是魏忠带着两个嬷嬷和两个侍卫。他们此时已经说到强行砸开门了,让林清不由庆幸自己醒的及时。不然让侍卫闯入自己的房里,还看到午睡未醒的自己,那可真是说不清了。
“魏总管,发生了何事?”连侍卫都出动了,显然不是小事。林清面上虽然强作镇定,其实身子却在微微发抖。她努力回想自己最近所做的事,却想不出哪一项可以给人定罪。
她知道宫中是非极多,而一旦出了事,她们这些宫女便极易成为炮灰。这也是她努力进入乾清宫的缘故,只要不是皇上出了事,自己就能够开脱出来,别人也不会过分为难。谁知千算万算,再怎么小心翼翼,终究还是着了别人的道。
魏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林清姑娘,跟着咱家走一趟吧!”
说着一挥手,两个嬷嬷便欺身上前,一人攥住她一只胳膊,拖着人就要往外走。
“魏总管!”林清连忙叫了一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却没有人搭理她。林清心头越来越慌,一面试图将自己的胳膊解救出来,一面高声道,“那最起码让我换一身衣裳,梳洗一番吧?我这个模样,若是冲撞了主子可不好!”
确实,她午睡方醒,钗横鬓乱,衣裳也是胡乱穿上的,多少有些不自在之处。但魏忠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就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了。
林清心头咯噔一下,看样子是非常严重的事了,不然魏忠不会是这样的表现。她忐忑的将自己最近所做的事又回想了一遍,却怎么也想不出不当之处。
慌乱过后,林清也镇静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魏总管,我明白了,我跟你们走就是了。可否让这两个嬷嬷放开我的手,让我自己走?你放心,反正我是逃不出去的。”
魏忠回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走在两边的侍卫,终究还是点点头,示意两个嬷嬷放开了她的胳膊。
林清揉了揉胳膊,一边整理衣摆上的褶皱之处,一边心念电转,思索着自己如今的处境。看这个阵仗,应是发生了极大的事情,但思极自己并无不妥,可能只是遭人连累。
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是被谁连累,有脱身的可能无。当下最要紧的便是弄明白这个。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她略上前两步,将自己身上一直带着的小荷包以一个隐秘的角度递给魏忠。
那小荷包里装着的是两粒珍珠,虽然并不大,也不是名品,难得的却是珍珠十分纯净。这本是她一直留在身上,预备紧急时候收买人心的,未料这样快就用上了。
魏忠在衣袖里掂了掂荷包。在他这个位置,总有许多人送礼拉关系,因此收东西是惯了的,不过这么一掂,就大致有数了,应该是两粒珠子。而这个时候送出来的东西,绝对不会差了。
魏忠喜欢玩珠子。像他们这种半残之人,已经彻底失去了一种人生的乐趣,自然要从别处找补回来。因此许多人都有些怪癖。像他知道的,郝佳德喜欢玉,太后跟前的吴东然喜欢苏绣,而魏忠喜欢珠子。
可惜了,魏忠掂着手中的荷包,将之塞回了林清的手里,面上却是一点儿情绪都没漏出来。
林清接到魏忠塞回来的荷包,吓得脸都白了。
在宫里待久了的人都知道,虽然说关系是要靠打点的,但事实上,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收你送出去的东西。宫里的人都很会看风头,只有关系够亲密,而又不会损害他们自己的利益时,他们才会收下你的东西,并且帮你办事。
因着与秋姑姑的关系,林清和魏忠也算是熟悉了。自己进乾清宫就是他引荐的,所以平日里也颇多看顾。林清并不是没有送过他东西,比这珍珠值钱的也有过,而魏忠都手下了。
之前能够收下更值钱的东西,现在却将珍珠退回来。不用想林清都知道,他这是在撇清关系了。毕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不肯接东西,就说明这件事着实非常严重,魏总管也不敢替自己开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