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儿踌躇了一番,终是开口问道,“娘娘何苦……为了这么个人,反将自己愁坏了。”
“我有什么苦的?”莲妃打断了她的话,轻声道,“皇上对我也够好了,还有什么不知足?林清救过我的命!”
她不怨吗?不,她是怨的,怨林清竟然能够舍下她们之间的这份情谊,怨皇上竟然毫不考虑她的立场,怨自己怎么就弄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她怨皇上,可皇上对她仍旧很好,比谁都好。她怨林清,可林清并没有欠她什么,反倒是她欠了她许多。或许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因此打压林清,可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砚儿便不再说此事,只道,“娘娘继续睡吧!等天亮了,奴婢便叫人去打听一下林更衣的事。”
……
香凝跟着小太监来到太医院,值守的太医正好有林清认识的那个施良。他听说得病的是林更衣,便主动请缨。其实也不必,值夜的一共两个太医,另一个是德高望重的老太医,自然不屑去给一个小小更衣看病。但莲妃娘娘的面子也不能不顾的。
所以他主动站出来,那老太医倒是十分欢喜,还好生嘱咐他,别辜负了莲妃娘娘的期望。
香凝可不管这些,她只觉得那老太医的医术更加可靠些,便死乞白赖一定要叫那老太医过去,“你们不是都是太医吗?那为什么不是你去?”
“既然都是太医,那他去又有什么不好的?”那老太医问。
“他太年轻了,我不相信他的医术,还是你去更好!”香凝道。
施良哭笑不得,不得不严肃的道,“你要是再在这里夹缠,万一去晚了你家主子没救了,可全都是你的责任!”
小丫头这才算是被吓住,立刻拖着施良的手便往外跑。太医院的路她倒是认识的,从前替内务府的姐妹过来抓过药。施良无可奈何的跟着她往前跑,一面劝说道,“路不好,你慢些。再有你的规矩是哪一个姑姑教导的?竟敢在宫里这般没规矩的乱跑?”
香凝这才慢下来,讪讪的放开施良的衣袖。她不是一着急,就将姑姑教导的东西都忘记了么?
嘶!这可绝对不能让姑姑知道,否则打一顿板子都是轻的!她可记得姑姑说过,曾经有个宫女在宫里这么跑,倒霉的冲撞了圣驾,最后给杖毙了。
“我错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她立刻对施良道。
“我不会说。但你也要小心些,须知这样只能给你家小主招祸,明白了吗?”施良严肃的教导她。
因了这事,这一路香凝都十分老实,回到浣花轩,她才急急忙忙的叫道,“春凝姐姐,我把太医请来了!快让他给小主瞧瞧。”
春凝就比她稳重周全的多,先给施良行了个礼,然后将人让进去,请他给林清诊脉。
施良从前就给林清看过病,那时林清的身子还算是康健的,没想到才过了多久,这身子就这样差了。
“她是因为没有休息好,又受了风,用了凉水,这才导致寒气入体。偏偏又没怎么吃东西,身子更是抵挡不住,一病起来,就越发的厉害了。”施良将眉头皱得紧紧的,“你们到底是怎么照顾主子的?这屋里冷成这样怎能不发烧?”
“我们也没法子呀!小主的份例就那么一点子炭,都用了日后可怎么办呢?”香凝忍不住抱怨道。
施良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是啊,他都忘记了,林清如今是皇上的更衣了。有些话对小姑娘不好说,其实林清这病,还有一因是房事过度。另外就是心中郁结了,只怕她承宠这事,也是另有文章。
不过这些事可不是他该管的。做太医的职责就是看病,因此他斟酌了一番,终是开出了一个方子,只是心里也没有十分把握,“烧的太厉害了,况且你们来请的也晚些,我也不敢保证这方子能有多少效果。”
香凝还想抱怨不是她们去的晚,是太医院不肯派人来。却被春凝伸手拉住了,她朝着施良行了个礼,恳求道,“大人,真没有法子了吗?请再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小主吧!”
说着先接过施良手中的药方递给香凝,“你先去抓药,别管有没有用,先用上吧!”
施良看她处置得当的模样,倒是对这个宫女刮目相看。便道,“有一个法子,需要给病人施针。但这位姑娘也知道男女有别,况且林更衣是皇上的嫔妃,我却是不太方便。”
若非如此,他方才就直接针灸了。主要是这件事他可负不起责任。万一他将人救回来了,到时候皇上要因此治罪,岂不是得不偿失?可是这里又没有做主的人,要不是看这个宫女能干,他可不会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