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看出来了,今天路俏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她是真的生气了。
路俏推开了姚家祠堂的大门。
大厅里山上姚们还在哭嚎着,姚老爷子的脸色已经铁青,姚钱钱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好像眼前这些人与他没有半点干系一样。
姚全全被被这样的场面给吓了一跳,难不成自己刚回来就赶上了丧事?
路俏看着姚家祠堂里面的混乱,再看看祠堂上供奉的牌位,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
她恍然不觉此时混乱的场景,一步一步地往里面走,随便就踩得那些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人哀嚎不绝,正与屋外那些在水里挣扎的人们一唱一和。
从外面照进来的阳光和涌入的空气让这个乌烟瘴气的祠堂里清新了一点,不告而来的女人走在前面,傀儡师们注意到的是跟在女人身后的那个年轻人。
“全全!”姚钱钱迅速地奔了过来,身后跟着姚全全的父亲,就连坐在那里眉头紧锁的姚老爷子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看着亲人们这样的热情,姚全全缩了一下肩膀,不就是七八天没打通电话么,小叔他们这是怎么了?
路俏径直走向祠堂的供奉的牌位处,最高处的排位有两个,一个是红色的,并没有名字,另一个上面写着的是“先考姚讳成之灵位”。
再下面是伶仃几个牌位,昭示着傀儡师姚家并不并不兴旺的人口。
那块红色的木头,就是小红命魂的外壳,用它来作为牌位,大概已经足以彰显公输姳骄傲又归于沉寂的一生。
“你们姓姚是么?”年轻女子转过身,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拿着那个红色的牌位。
从见到姚全全平安的惊喜中恢复正常,姚老爷子眼前的这一幕差点爆掉了血管。
那个女人现在就坐在牌位下方的供桌上,怀里还抱着他奶奶的灵位。
“你,你是什么人?”
哟,这个问题,今天已经是第二个人问她了。
“那你又是谁呢?”路俏也是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
姚老爷子还没来得急说什么,就看见自己的孙子“扑通”趴在了地上,手臂还紧紧地抱着路俏的腿。
“看在公输姳的份上,拜托看着公输姳的份上,您别生气,您千万别跟我爷爷生气,他今年八十多了,去年脑溢血前年脑血栓大前年被确诊了老年痴呆,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他的声音盖过了那些早就哭累了喊累了的山上姚,在这个大厅里飘飘荡荡。
姚名模的眼眶发红地看着路俏,脸上还有蹭上的污渍,那副样子真是丢尽了姚家傀儡师的脸。
“你知道我生气了?”
路俏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一路上跟她撒娇卖萌的如花美男,手里还摩挲着公输姳的牌位。
在她的手中,那个牌位变得越来越坚硬。
“从我听您讲公输家千机谷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们家现在这个样子您肯定生气,但是平时真的没有这么乱糟糟的,他们住在山上我们住在水边,除了逢年过节要钱要粮他们都不跟我们打交道的!”
一百年前属于公输家的千机谷,遗世独立仿若桃花源,机关重重好似梦中城,那是路俏见过的最神奇的地方,木牛为耕、偶人为役,就连负责报时的鸟儿都是木头雕琢的,衣带飘飘的长辈教导小毛头们使用偶人,路俏因为擅闯山谷就充当了他们的陪练,一块块木头噼噼啪啪地打在她的铁骨翅膀上,换来的是孩子们悦耳的笑声。
姚全全听着这样的描述,向往着也心虚着,他以为路俏看见了现在的这个山谷只会失望,却没想到今天一层又一层的闹剧这是要生生气到人发疯。
路俏没生气,她的看向那些正盯着她和姚全全的人,指了指一个中年人。
“你,过来。”
她指的正是姚钱钱。
路俏看着他的长相,顿觉十分之满意,还是有人长得像公输姳的,那一双桃花源简直一模一样。
姚钱钱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面前一米远,他的手上控魂丝不自觉已经绷到了极致。
“别担心,我只是来看看老朋友的,顺便有一点要解决。”
“你的老朋友是……”姚钱钱极力控制着别让自己手抖,这个女人的脸……这个女人的脸,在这样近的距离下打量,真的是让他觉得眼熟。
太眼熟了。
就在他走近之后,已经把外面包括林卓和卿微在内都弄晕的天咏走近了祠堂,公输姳的家成了这样一幅样子,就连曾经看她不顺眼的自己都为她觉得悲哀。
一阵电光闪过,除了在场的站着和趴着的傀儡师,所有的普通人都陷入了昏迷。
这些聒噪的垃圾就该让他处理掉,也免得脏了姐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