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丹青冷冷的哧了一声,“怪不得他最近不来了呢,原来是火烧辕门,赶着去镇压了,这几天的报纸没完没了的报道,看来是越来越厉害,官样文章都按不住了”,“姐姐”,我轻轻叫了她一声,“嗯”,丹青转了眼看我,微微一笑,伸手从桌上的碟子里拿了一个蜜枣塞进了我嘴里,“傻丫头,你不明白吗”,我含着枣子摇了摇头,丹青转过头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一字一顿的说,“这意味着咱们有机会离开这鬼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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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运动愈演愈烈,甚至我们都可以听到墙外不停呼喊而过的口号声,秀娥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终是忍耐不住。张嬷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而丹青又一直一个人在屋里,不晓得在干什么,她就拉着我跑到门口去偷看。
跑到门口,正坐在大门里抽烟的吴大叔一打眼,看见我们往门口跑,到跟前就说了句,“,丫头们,你俩可别出去,外面正乱着,小心磕了碰了,我没法和小姐还有张嬷嬷交代”。“晓得晓得”,秀娥顺嘴应了一句,“我们就在里面看看”。
说完拉着我踩上了门槛,轻巧地把大门开了一道缝儿,我眼前一花,只觉得外面人头涌涌的。身后的吴大叔嘀咕了句,“那有啥好看的,都是那些个洋学生们瞎闹腾,搞得人出门都不方便了”,我回了头看他,他正拿着烟袋在鞋底磕着,一边摇头,一脸的不以为然。
“清朗,你快看”,一旁的秀娥兴奋得扯了我一下,我转回头往外看去,一个穿着白衣蓝裙的,却剪着齐耳短发的女子,正在高呼,“抗议丧权辱国,抗议政府软弱”,身后的人群纷纷响应怒吼着,很有气势。
我瞪大了眼看着那个姑娘,只觉得她振臂高呼的样子真是英气勃勃,虽然她喊得口号我听得不是很懂,但是我觉得这就是所谓的“巾帼不让须眉”吧。“清朗”,秀娥伸手指了指他们举的横幅,小声说“你看,他们还打着番儿呢,跟咱们老家的庙会似的,可是番上都是大字,怎么没画画呢”。
我轻轻笑了出来,秀娥听见我笑,转头看了我一眼,又舍不得不看外面,就一边向外张望,一边用手指轻捅我肋下,“你笑什么,啊,快说”。我嬉笑着闪躲着,又用手抓住了她的手指,握住,才说“那个不是番儿,那是……”。
我话未说完,就听见张嬷声音响起,“清朗,快来,你姐姐找你呢”,“喔”我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秀娥也吓了一跳,“砰”的一声把门掩上了。回过身去,就看见张嬷正递给吴大叔一瓶酒,嘴里也在寒喧些什么。
我拉着秀娥往张嬷身边儿走去,秀娥期期艾艾的跟在我身后往前蹭,生怕她娘又骂她,我握紧了她的手。“张嬷,不用这么客气,还麻烦你破费”,吴大叔咧着大嘴客气着,那瓶酒却早揣到了怀里。
张嬷一笑接着又一叹,“他吴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大太太一闹,督军老爷也不来了,小姐一气之下这身子又不好了,我只能时不时的出去买点顺嘴的东西回来做,给她补补”。吴大叔点点头,他挠了挠下巴,又谄笑的说了句,“您放心,平日我看着大人对小姐真是没的说,也就是眼前那大太太那儿不好过,过不了几天,准来”。
张嬷见我们走过来,就有些无奈的一笑,“那就借您吉言了,我这进进出出的也老麻烦你了,回头厨房里还有些个下酒菜,我让秀儿给你送过来啊,那我们先走了,小姐还等着呢”。吴大叔乐得眼睛都眯没了,“生受了,生受了”。
张嬷转头跟秀娥说,“你去厨房把小菜端来给你吴叔,我就放在灶台边了”,秀娥见张嬷没追究她看热闹的行为,忙得点头走了。张嬷牵了我的手,又和还在点头哈腰客气地吴大叔说了两句,拉着我就走了。
张嬷的脚步有些快,我加快了脚步的跟着她,只觉得她的手攥的我紧紧地,手心里一阵的汗湿。没一会儿就到了丹青的屋子,今儿一早我还没见到她呢。眼看着到了跟前,张嬷放缓了脚步,松开了我的手,走过去轻轻的敲了敲门,就听里面丹青淡淡的说了句,“张嬷吗,进来吧”。
张嬷轻轻地推开了门,回身对我招了招手,我跟着她走了进去。丹青正弯着身子在桌上写些什么,张嬷没敢打扰,就站过了一旁。丹青也不说话,我就看着张嬷一会儿看看丹青,一会儿又看看案子上放的自鸣钟。
“都办完了”,丹青抬起了头,看了张嬷一眼,又低了头折着手中的那封信,“是”张嬷弯了弯身,“嗯,嬷嬷,那你做你的事儿去吧”。“好”,张嬷应了一句,转身往外走,又犹豫了一下,转头看看仍没有抬头的丹青,一咬牙,转身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