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怎么了?”
“里面还有肉?”
贺清溪:“一点肥猪肉,总共没二两。咸菜家家都有,我想着不好卖,而我身体不好,俩孩子还小,都不能多吃,干脆送诸位得了。”
“那能给我盛一碗不?我给钱。”
“啊?”贺清溪指着菜,“那个?”
“你有所不知,我老娘会过日子,冬日里菜贵,自己不吃菜也不准我们吃。每天就吃这个。我把这个拿回去,我老娘要是知道一碗还没有二两肉,一准让我们吃。”
贺清溪笑了,“行吧。钱你看着给。记得下锅前用温水多洗几次,否则咸的齁心。”
“多谢。”说话的男子起身抱拳道,“难怪你这个菜咸淡适宜。”
贺清溪:“喜欢就好。”
“贺掌柜,帮我盛两碗羊肉汤。”对面胭脂水粉店的女掌柜拿着盆进来。
张魁伸手接过去,“小的给您盛。”照旧多盛些不值钱的白菜。
女掌柜见满满一盆,回去送来一盒味道不好闻,不好卖但很好用的面脂,“这个抹脸上油腻腻的跟抹了猪油似的,但涂手上极好。”
“多谢。”贺清溪接过来就递给小猫。
闲着无所事事的小白趴在柜台上,望着女掌柜走远就忍不住说,“这人挺好。”
“能在东市待两年以上的人,不论品性如何,都很会做事。”贺清溪解释道。
小白:“不会做事做人也开不长?”
“是的。”贺清溪见方才说话的那人过来了,立即把张惠端过来的菜递给他,“下次把碗捎过来就成了。”
男子不禁问,“你不怕我一去不回?”
“一个碗而已。”贺清溪笑道,“我不信你就值这一个碗。”
男子笑了,看到柜台上的大白,眼中尽是好奇。
百年小饭馆的事男人听说过,饭钱要放钱罐子里,否则柜台上的大白猫会挠人。男人把饭钱放进去就看大白。
大白一动未动。
男人又往里面添两个铜板,大白看他一眼就转向贺清溪,见贺清溪没有开口的打算,又扭头坐好。
男人不禁说,“真神了。”
“精着呢。”钱掌柜把饭钱给了,就问贺清溪,“这个咸菜是不是先炒肉沫后放咸菜,最后放猪油渣?”
店内陡然安静下来。
世人都知道饭馆最忌讳食客打听饭菜的做法,他们便认为贺清溪也不例外。贺清溪赚钱的门道多,没打算卖咸菜,就笑着点点头。
不少人面露惊讶,钱掌柜一点也不意外,“多谢贺掌柜。”
“客气了。不过有句话我得先说,做的不好吃可不能怪我藏私。”
钱有良点头,“这点我知道。贱内虽擅烹饪,我还没指望她能超过贺掌柜。”
“这么说我们也可以做?”
贺清溪循声看去,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身上还披着大氅,“可以啊。你们家孩子要是乐意吃,天天做都成。”
小饭馆的饭菜便宜,是对长安城的富户来说。
在小饭馆用饭,一顿至少五六文。五六个铜板够普通百姓家用一至两天的。再说今日没有蛋炒饭,汤是羊肉汤。一碗汤和一个炊饼就要十一文。所以贺清溪虽不认识他,也能从他的衣着,和面前的汤和红烧肉看出他不差钱。
富裕人家的孩子即便爱吃咸菜,也不过是一两顿,图个新鲜。
说话的中年男子见贺清溪面带微笑,也忍不住笑了,“跟你说笑呢。”
“我可没说笑。”贺清溪认真道,“你们谁想做谁做。”
男子抬起手,“算我怕了你了,贺掌柜。”
贺掌柜见好就收,“锅里还有不少汤,谁的汤喝完了,跟张魁说一声,叫张魁给你们添。”
“贺掌柜,你整日里这样卖,能裹住本吗?”
贺清溪抬眼看到是他家东边卖染料的掌柜的,“你们天天来捧场,我就能赚到钱。今天来一次,半个月再来一次,我的羊肉汤卖不出,那就……不好说了。”
“那我们以后天天来你家用饭。”
贺清溪笑道:“好啊。不过,您还是先把今日的吃完再说,凉了就腥了。”
“凉了就叫张魁再给我加点热的。”不待贺清溪开口,就冲张魁招手,“再给我添点。”
贺清溪的羊肉汤并不是羊肉煮的,是用羊骨头煮的。炖出味来,贺清溪再把煮好切成块的羊肉和白菜放汤里。
食客不知真相,误以为放了许多羊肉,以至于一个比一个担心贺清溪亏大了,关门不卖,他们想吃也没地儿吃。
贺清溪以前不是生意人,现在是,还得养一大家子,所以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装不知道。
傍晚,贺清溪歇过乏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张魁和小白各拿一个斧头,面前还放了一堆劈开的木头,“你俩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