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东高西低,造就城中达官贵人偏爱城东置产,东市的东西也多是只有达官贵人买得起,比如绫罗绸缎,金银玉器。
穷人在城西安家,西市的东西也多是普通人需要的针头线脑以及自己打的各种野味。
东西二市相隔甚远,又泾渭分明,合该彼此陌生才对。实则东市的成衣店想不出城就买到合适的针线,就要去西市。东市的饭馆酒肆想买野味,也必须得去西市。
东西二市有来有往,有些东西市的商户彼此熟悉的就跟邻居似的,哪怕贺清溪一个字不说,周桂香在西市卖红烧肉一事也瞒不过街坊四邻。
贺清溪:“周桂香利用张屠夫不知她已被我休了,今日把我要的肉全买走了。她也要卖红烧肉。”
“啊?”冯掌柜惊呆了。
程爷一拍桌子,“岂有此理!”
“何时的事?”秦爷开口道。
程爷:“老秦傻了吧?必是今日之事。”
秦爷没搭理他,转向贺清溪,等他说。
“有些日子了。”贺清溪回想一下,“她兄长见我家生意好,就要在西市开家饭馆,还叫我教他做菜。我没答应,周桂香就打起家里的钱的主意。”
“她还偷你的钱?”程爷不禁问。
绸缎庄的陈掌柜点头,“这事我知道。也是昨日贺掌柜跟那娘们吵架的时候,我猜到的。”
周桂香娘家在城西贫民窟,没钱开饭馆,估计见贺清溪都不愿意教她兄长做菜,更不可能借钱给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先斩后奏,直接把钱给她兄长。日后她兄长赚到钱,再悄无声息地放回去。
那笔钱不是小猫的束修,贺清溪顶多跟她吵吵几句。偏偏是,偏偏还让贺清溪发现了,两人才会大打出手。
陈掌柜把他的猜测说出来,就问贺清溪,“是不是?”
“是的。以我对她娘家人的了解,家当全卖了,也租不起铺子。”贺清溪想想,“周桂香应当是拿到钱就去租铺子了。”
冯掌柜接道,“然后回来跟你学做红烧肉,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可是也不对,她不会做,买肉又有何用?”
“以前跟我学过。”贺清溪说着,想起以前的事忍不住笑了,“没学会。”
冯掌柜:“你家食谱不是只传儿孙?”
“我以前身体不好。她乐意学,我只有高兴啊。”贺清溪此话一出,众人沉默了。
程爷生来爱热闹,受不了这种氛围,哪怕片刻。
“你手把手教,也没能学会?”程爷开口问。
贺清溪笑道,“柴米油盐看似简单,也需要几分天赋。即便极有天赋,想做好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周桂香没天赋没耐心,她的红烧肉卖得出去,除非老天开眼。”
“她会不会来找你闹?”冯掌柜话音落下,众人转向贺清溪,脸上的担忧毫不掩饰。
贺清溪想想,“也许会,也许不会。无论来不来,她都没理由再同我闹。”往后面看一眼,见东边卧室的门关着,俩孩子听不见,“再敢砸我就报官。”
“别让孩子知道。”冯掌柜看到他的小动作,“娘再坏都是娘。”
陈掌柜点头,“姓周的那娘们以前挺疼俩孩子的。”
“我知道。”贺清溪还想再说什么,看到张魁回来,手里拿个小包,像抱宝贝一样,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纷纷拱手道,“恭喜啊,贺掌柜。”
“托大家的福,今日的饭菜我请了。”贺清溪朗声道。
此话一出,店内再次安静下来。
贺清溪:“不信?”
“主人忘了问大白。”张魁进来就把银子递给贺清溪。
贺清溪没接,“你以前还问它?”看向又变成招财猫的虎崽子。
以前贺清溪身体弱,炒好菜就回后院歇息,迎来送往的事交给张魁,如今的贺清溪潜意识认为收钱的是张魁。
张魁摇摇头,“小人不敢碰。”
“可以啊,大白。”贺清溪朝它身上撸一把,“今日天降横财,我的病好了,周桂香赔了,可谓三喜临门,合该好好庆贺一番。”
大白转向面前的鹅肠。
“这个给张魁吃。”贺清溪转向张魁,“你吃不吃?”
张魁敢说不,大白就敢挠他,“多谢主人,小人最爱吃鹅肠。”
大白转头坐好,抬起头,目视前方再次变成招财猫。
众人乐不可支。
“小贺,你家大白成精了?”程爷问,“说实话啊。”
贺清溪朝大白脑袋上撸一把,“有机缘的话,再修炼个千八百年或许能变身成人。”
程爷掐指一算,“咱们都变成一抔黄土啦。”
“它寿命没这么长。”贺清溪又撸一把大白,“张惠,给大白盛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