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家那边的人肯定不知道用麦秸铺床。就像现在这个风,懂点事的晚上都不会睡太死。只要屋顶不被雪压塌,就冻不死人。”贺清溪道。
张惠:“麦子会不会冻死?”
“麦苗冻死了,回头也可以补种红薯。”贺清溪道,“不是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没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还能把自己冻死或者饿死,十之有九不会过日子。”
张惠想一下,道:“就没有那种借钱交租,然后利滚利越来越多,需要买地的?”
“如今吏治清明,天子脚下几乎没有贪官,旁人交得起,他们为何交不起?你说百姓冻死,借钱交租,十年前倒是很常见,因为那时暴君当政,苛捐杂税繁多,百姓民不聊生。如今几乎没有。”贺清溪道,“有些农家粮食多的都能酿酒了。”
张惠不禁问,“主人怎么这么清楚?”
“听客人说的吧。”胡娘子道。
贺清溪:“看的。三年前往这边来的还都是些达官贵人,如今十个里面至少有三个乃至四个是百姓。”
“我,我都没注意。”张惠喃喃道。
贺清溪笑道,“过几天看看就知道了。要是真有大批乞讨者,那也是从外面来的。”
“边关啊。”张惠道。
贺清溪点一下头,就转向胡娘子,“还没洗好?”
“还得再来一盆水。”胡娘子放下木棍,摸摸金毛大鼠的毛,确定自己的猜测,“张惠,再帮我打盆水。”
贺清溪:“慢慢洗,必须给它洗干净。”说着,一顿,“回头再给它找个旧的被子,让它睡上面。对了,记得告诉它,不准拉上面,也不准尿上面。身上脏也不准往上面滚。否则我还把它关笼子里。”
胡娘子不禁咽口口水,道,“它现在就是一只老鼠。”
“大白还是只小老虎呢。”贺清溪道。
胡娘子噎了一下,“大白都来多久了,它才来几天啊。”这不是为难鼠吗。
“在我家就得守我的规矩。”贺清溪指一下金毛大鼠,“你让它选。它要是不同意,再让我抓到它偷吃,我决不轻饶他。”说完转身就走。
胡娘子见状,道,“我这就问它。”随后把贺清溪说的话润色一遍讲给金毛听,末了又说,“你听他的话,天天都能吃到肉。不是烤鸭就是红烧肉。”
金毛大鼠高昂的头颅低下去。
“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胡娘子道。
大鼠叽一声,只有一声,而且异常短暂。
胡娘子闻言不禁摇头,用人语说,“又是一个吃货。”
“不贪吃也不会被主人抓个正着。”张惠端着陶盆过来,“这些够吗?”
胡娘子看一眼,“差不多。你把灯放地上就回屋吧。”
“我回去没事,厨房里都收拾好了。”张惠蹲下去,“相公在洗脚。现在过去也没有盆。”
胡娘子:“让掌柜的再买两个。这一个给它好了。”指一下先前端出来的盆。
“也行。”张惠和张魁是不会用大鼠用过的盆。贺清溪更不可能。小白和胡娘子估计也不会用,所以这个盆不给它也得给它。
可给了它,就少了一个洗脸盆。
张惠想一下,“那我回头跟主人说一声。”
贺清溪父亲那边没什么人,他母亲这边只有他母亲一个还去世多年。所以大年初一,张魁、张惠和俩孩子给贺清溪磕个头,贺清溪把压岁钱发下去,一家人就窝在屋里琢磨晌午吃什么。
在家窝三天,年初四,天儿放晴,贺清溪就带着一家大小直奔醉仙楼。
城里的饭馆都是初五开门,初六正式迎客。贺清溪还带他们往那边去,就是因为醉仙楼旁边空地大,又是东市最繁华的地方,来来往往的客人多,买风筝、糖葫芦等物的喜欢去那儿,以至于他们到那边想买什么都能买到。
贺清溪一行还没到跟前,就听到卖糖葫芦的吆喝,“糖葫芦,糖葫芦,一文钱一串糖葫芦,不甜不要钱喽……”
“爹爹!”小羊扒着贺清溪的胳膊。
贺清溪:“叫小白领你去,我在这边等你们。”
“爹爹,我也想去。”小猫道。
贺清溪把怀里的大白给他,“快去快回。”
“知道。爹爹。”小猫跑过去买三串,回来递给贺清溪一串。
贺清溪惊讶,道,“我也有?”
“有!”小猫递给他,“用爹爹给我的压岁钱买的。”
贺清溪笑着接过来,摸摸他的头,“我们家猫儿长大了。”
“我早长大了。”小猫说着,发现不对,“小羊和小白呢?”
贺清溪往卖糖葫芦的那边看了看,没找到,转到对胡娘子说,“给他们传音。”
片刻,小白一手拉着小羊一手拿着糖葫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