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孩童当即泄气低低嘘声,竟是素的。
郑昉忙补话,“印有龙鳞哦,十分精美。”
孩子到底是孩子,以好吃为主,吃进嘴里什么模样都瞧不见了,好看有什么用。这会再说什么都没了动力,只是乖乖等敲钟。
郑昉颇为无奈,再看看柳雁,又东张西望,没有片刻安静。唉,赶紧去春分班折腾宋先生吧,心累得慌呀。
“咚……咚……咚。”
钟声沉闷响起,别的院落已经传来动脚的声音,郑昉一声令下,一众孩童也纷纷提灯往自己该负责的地方走去。
柳雁要走时被旁人撞了一下,灯油倾洒了大半。她提了提灯,油在灯里,一不小心就要洒出来,万一溅在她衣服上怎么办。便去找郑昉,“先生,灯油溢出来了。”
郑昉拿来一看,溢出大半,点燃灯芯也撑不了多久,“那你待在这不要去了。”
柳雁可不想一人待在这空荡荡的地方,摇头,“您帮我添满不行么?”
“先生还得跟着去,不得空。”郑昉见学生都已经走远,略急,“你去藏书阁,去搭把手搬书,那不用灯火。”
比起虫子来,柳雁当然更喜欢书,立刻应声,自己往藏书阁跑去。
郑昉在她背后喊道,“午时记得去伙房。”
“知道了。”柳雁又朗朗说道,“去吃没有馅的龙鳞饼!”
“……”郑昉只觉挫败!
书院生源分为二十四节气班,简分春夏秋冬,在藏书阁整理书籍的都是先生和冬以上的学生,个个都是高个头,突然看见个小丫头钻进来,纷纷笑道,“小丫头,你是哪班的?”
柳雁认真道,“惊蛰。”
那人打趣道,“惊蛰的不是去前院捉蛐蛐么,跑这来做什么?”
柳雁转了转眼,“那就说明这里有蛐蛐呀。”
众人一听,往脚下看去“有蛐蛐?”“藏书阁怎么会有蛐蛐?”……
柳雁听着,抿笑继续往里走。这里她来过一回,先生带他们将整个书院走一遍时来过。这儿确实挺大的,不过比起皇宫藏书的地方,还是小得很。
搬书那样累的活,她才不做。待她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躺着,到了午时再去用食。一楼都是人,想找个清静地都找不到。干脆爬了楼梯,往阁楼去找。
一人瞧见,笑问,“小丫头,难道蛐蛐会在阁楼么?”
“说不定真有。”柳雁答完,就爬了上去。
阁楼比起下面来,阴暗无光,她蹲在地上用手指刮了一刮,没多少灰尘,应该刚清扫不久。借着窗户缝隙照入的光还不足以看清地形,她往那边走去,想打开窗户找个好地方。就算这里不能躺,不过也总比去搬书好,要是待得闷了她再下去。
她摸索着往前走,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东西。眼见窗户就要到了面前,脚下却碰到个软绵东西。也不知是什么,瞪大了眼抬腿,又用力踹了一脚。这下听见一人闷哼的声响,吓得她忙往后退了两步。
“谁在那?”
暗处隐隐有个人影坐起身,揉着腰身,声音又无奈又倦懒,分明是在那睡了半日,被她踢醒了!
“不是说不清扫这的么,怎么还会有人来。”
少年声音慵懒,柳雁确定不是鬼,也不怕了,“原来你也是跑这偷懒的人。”
“也?”那头音中带笑,“幸会幸会。”
柳雁也忍不住笑,“幸会幸会……刚才那一脚踢得有些重,你没事吧?”
“有。”少年腔调无比认真,“你踢着我肋骨了。”
柳雁语重心长道,“所以你下回要挪个地方偷懒,不然还得被人踹伤。”
少年怎么听着这话还得感谢她一番……他坐正了身子往那看,借着点点光照可以看出还是个小丫头,要矮自己许多,“小丫头,你刚才就不怕么?”
“怕呀,你没看见我都吓得退后三步了。”
“那现在不怕我是坏人?”
柳雁瞅了瞅后头,“不怕,你要是要抓我,我怎么也比你快下去。而且楼下师兄师姐都在,我喊一嗓子他们就冲上来了。”
那头语调略有恍然,“原来你也是这的人,你应当还是春季六班里的吧?那怎么会在这?”
柳雁撇撇嘴,“我看你也不可能是冬季六班里的人呀,怎么会在这。”
言语犀利,是个不吃亏的小姑娘。他笑笑,“那我这坐的地方给你,干净。”
柳雁摆手,虽然他未必看得见,“不用,要是不弄一身灰去见先生,他定要说我没做活,然后不给我分龙鳞饼。”
少年叹道,“又是龙鳞饼……这习俗我瞧往后都不会变了。”他又道,“伙房做的糕点类十分难吃,兴许是做得少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