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嬷问:“阿欣,你可有看清是什么蛇?”
阿欣脸色苍白地道:“没看清,方才我正想歇一口气,之后脚踝就忽然疼起来了。我心里慌,也没有注意是什么蛇。”
珍嬷说:“这下糟糕了,这伤口看起来像是为毒蛇所咬,若是不知是什么蛇,又怎能对症下药?”
阿欣急了,泪珠子滚落。
“阿嬷阿嬷,我会死么?”
珍嬷道:“我去禀明夫人,再让元叟找个巫医回来。你莫要慌,老爷与夫人都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阿欣此时方镇定下来。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阿嬷止步,莫要扰了阿娘歇息。”崔锦走上前,低头瞅了瞅,眸色微深,只听她道:“咬伤阿欣的并非毒蛇,只是寻常小蛇,无毒,我房里还有些之前阿爹被蛇咬后留下来的草药,磨碎了在伤口处敷个一两日便好。”
珍嬷有些惊讶。
“大姑娘方才见到了?”
崔锦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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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元被逐出崔府时,亦带走了自己的家当,崔元嗜书,家当中钱财甚少,却有两车的竹简。与林氏成亲后,这两车的竹简便安置在书房里,崔锦与崔湛都可以随时出入。
而这两日,只要天一亮,有光了,崔锦便钻进书房,比崔湛还要用功。
平日里崔元宠着崔锦,林氏对于崔锦这般行为早已习以为常,轻声嘱咐了几句身子为重后,便任由崔锦自个儿在书房里折腾。
两日一过,阿欣的伤口也痊愈了,虽还有点印子,但早已不疼了。她欣喜若狂,对崔锦道:“幸亏大姑娘看到了,不然奴婢定要提心吊胆个好几日了。”
崔锦没有吭声。
她盯着阿欣的脚踝,似是陷入了沉思。
阿欣没有注意,欢喜地道:“明日奴婢去找钟巫医要些雄黄,一到夏季蛇虫就变多了。得好好在屋宅四周撒雄黄,尤其是大姑娘和夫人的厢房前,不然睡到半夜里忽然见到蛇,没病都要被吓出病来了。”
阿欣又说:“大姑娘,为什么世间会有蛇虫这般可怕的东西呢?倘若没有的话,那该多好呀。这样行走于山林间也无需怕被咬了。”
崔锦这时终于开口了。
“阿欣,我乏了,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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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崔锦又画了一幅画,是隔壁小孩落水的画像。画中日头如盘盂,显然是正午时分。崔锦遣了元叟在池塘边候着,到了午时果真有一小童落水。
元叟回来时,直呼大姑娘神乎。
至此,崔锦确认了一事。
阿欣离开后,带上了房门。
崔锦在书案上缓缓地铺开了竹简,这是她在阿爹的书房里寻到了一卷竹简。
竹简中记载了一个极其短小的故事,在一个遥远的山村里,有个姑娘姓方,家中排行十九,唤作方十九娘,本是一寻常姑娘,而某一日忽然开启了神智,双目所及竟有千里之远。村人都以为十九娘得了鬼神庇佑,方得此绝技,皆羡慕不已。
崔锦仔细地看了又看,最后缓缓地卷起竹简。
她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
倘若当真是鬼神庇佑,赐此绝技,她便安心受之。
既来之则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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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林氏有些着急了。
前些时日老爷派了人回来,说是不日便归,最迟五日。然,五日已过,六日也过了,七日还剩一半了,老爷还是未归。
林氏开始坐立不安。
她让元叟去打听打听,元叟回来时摇摇头,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崔湛说道:“阿娘放心,兴许阿爹是半路遇上知己好友了,所以才会耽搁了。”话是这么说,崔湛心中始终没有底。即便是遇上知己好友,阿爹也该会捎一封信回来才对的。
而这段时日虽有雨,但最多下个半日便也停了,周围也没有山泥倾泻的消息传来,断不会是因为恶劣的天气才阻碍了归家的行程。
思及此,崔湛看了看林氏担忧的神色,说:“阿娘且放心,儿这便启程去青城,向阿爹的诗友打听一番。”
林氏道:“好,你带上元叟。”
崔湛说:“万万不可,儿去青城后,家中无男丁。倘若遇上了无赖子,元叟还能应对一二。还请阿娘放心。”
见林氏仍是愁绪未散,崔湛又说:“待儿经过周家庄时,向周叔借一两护卫结伴而行。”
听到此话林氏总算放心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日,林氏与崔锦便为崔湛送行。
崔锦劝慰林氏。
“阿娘莫要担心,大兄定会与阿爹平安回来的。兴许这一回是阿爹路上有急事耽搁了。”她扶着阿娘回了屋里,吩咐珍嬷好生照顾阿娘后,旋即转身回了西厢房。
她提笔作画。
不到两刻钟,画中的淡墨尽散,逐渐展现出柔和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