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完,崔锦便被崔湛拉到了一旁。元叟正想高声喊“大郎回来了”又被崔湛使了个眼色,他只好咽进肚里。
崔湛面色不佳。
他压低声音道:“阿叟莫要声张,此事不能告诉阿娘。”
崔锦脸色变了变,问:“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崔湛叹道:“赵知府升堂审问了阿爹,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阿爹杀的,但阿爹也一样没有证据证明不是自己杀的。孙大郎死的那一日,有人目睹阿爹经过孙大郎的家门口,阿爹没有人证,如今阿爹被收押,直至捉拿真凶后才能放出来。”
元叟瞪大眼睛。
“若是捉不到呢?岂不是得一直关着?”
崔锦说:“大兄莫急,我已预料到这个情况,先一步让人给了金打点了牢里的狱卒。”接着崔锦又将阿宇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与崔湛说了。
崔湛微微沉吟,问:“你现在准备去哪儿?”
崔锦说道:“我想去孙大郎家看看,孙大郎若真是在家中被杀,兴许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崔湛说:“孙大郎的尸首被抬走后,孙家已经不许任何人进入。赵知府也派了人暂时封了孙家,直到水落石出后才会解封。”
她眨眨眼,狡黠地道:“明的不许,我们总能暗着来吧。小时候大兄还教过阿锦爬墙呢,阿锦至今还没有忘记。”
那时的大兄才不会整天让她背女戒女德,会教她玩许多好玩的事情。
崔湛本想说危险,不许她去的。可转眼一想,自己的阿妹的确长大了,即便自己不许,以她的性子定会偷偷跑着去,还不如自己紧盯着她安全一些,遂道:“等天色暗下来后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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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
崔湛与崔锦悄悄地离开了崔家,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到了孙家。孙家的墙不高,只有三尺左右。这段时日经常山里来山里去的崔锦轻而易举就爬上去了,反倒是成日呆在屋里头的崔湛爬了好久,最后崔锦搭了一把手才成功爬进了孙家。
所幸夜色昏暗,崔锦才没有看到崔湛红得像火一样的耳根子。
崔湛悄悄地瞥了眼崔锦的后脑勺,暗自咬牙,以后万万不能闭门不出了,怎么能让自己的阿妹比过自己?委实……丢脸!
崔锦从衣襟里摸出火折子,悄悄地点了灯。
此时只听崔湛重重地咳了咳,说道:“阿妹,你脚下便是孙大郎死前的地方。”见她颤抖了下,崔湛稍微寻回了兄长的颜面,正想说些什么,岂料崔锦却后退一步,蹲了下去。
她低头仔细地瞅了瞅,烛光照着她的脸,丝毫恐惧害怕之色也没有。
崔湛在心中叹了声。
瞧瞧他这阿妹,一点也不像是姑娘家。
崔锦说:“大兄,你过来看看,地上有干涸的血迹。”
他也凑前来,仔细一看,然后说道:“孙大郎的尸首还在义庄里,仵作还没有开始验尸。”崔锦说:“地上有血迹,必然是孙大郎生前与人起了争执。大兄你看,血迹不止一处。阿爹是文人,与身形魁梧的孙大郎相比,又怎么可能杀害得了他?即便当真有动机,也没有那个能力。这么明显的事情,仵作跟捕快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崔锦蹙起眉头。
崔湛道:“所以我才说此事有蹊跷,像是有人故意要冤枉阿爹似的。”
听到此话,崔锦蓦地抬头。
崔湛又说:“上次阿爹莫名其妙失踪了几日,也不知是何人所为。兴许跟这一次的是同一人。”之前赵平欲要杀害崔元一事,崔锦只告诉了自己的爹,并没有告诉崔湛。她怕大兄一时冲动便没有多说。如今她听崔湛这么一说,不由陷入沉思。
只是赵平早已失势,他又何来能耐做这些事情?
接着兄妹俩又在孙家逗留了两盏茶的功夫,把屋里头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后,方离开了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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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锦回到家中后,刚进西厢房,阿欣便匆匆走过来。她小心翼翼地从衣襟里摸出一张信笺,小声地道:“大姑娘,之前有个小童让奴婢交给您的。”
她颤抖着双手呈上,眼中很是兴奋。
“是纸呢!用纸当帖子的人,一定是个贵人。大姑娘,你说会不会是闵家郎君得势了,晓得如今我们家中的状况,所以来帮我们了?”
崔锦道:“小童送来时可有说些什么?”
阿欣摇头:“什么也没说,只说是他家郎君给大姑娘的。”
崔锦铺平信笺,扫了几眼后,神色大变。信笺上的字迹是她曾经最熟悉的,他曾经给她写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还曾赞美过她的容颜,曾经有一度她见到这样的字迹便心花怒放,然,现在的她却如同灌了一盆冰水,在这寒冬里仿佛被置入寒谭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