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她感染了风寒,竟千里迢迢让人送了宫中太医治疗风寒的方子来。她收到时,失笑了好一会。不过是风寒尔,洛丰又不是没有大夫。
不过心虽这么想,但她也没抗拒,让侍婢收下了。
她又再次打量着崔锦,心想:其实他们兄妹俩长得颇为相像,尤其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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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锦离开了欧阳府。
今天日头好,崔锦便也不坐马车了,带着阿欣走在大街上。阿欣说:“大姑娘,方才欧阳姑娘对大郎似乎有点意思……”
崔锦笑吟吟地道:“如果是的话,那便是极好的。不是的话,也无法强求。”不过以阿钰的性子,能让她旁敲侧击的,想来是上了心的。大兄若再努力一些,说不定视察结束时便能娶上媳妇了。
思及此,崔锦的心情便如同今天的暖阳一般。
她道:“时辰尚早,去附近走走吧。”
岂料这一走,崔锦便走到了入夜。她去了茶肆喝茶听说书先生说新的话本,听得入神,一不留神夜色便渐黑了。她离开茶肆时,天空中已经冒出了星星点点。
没了暖阳,夜里有些寒。
崔锦也不愿走路了,便让阿欣去唤马车过来。
而就在这个空隙间,她只觉脖子一疼,随后双眼发黑,整个人昏了过去。她醒过来后,只觉周遭一片漆黑,不过有马车辘辘声响,她立马就意识到自己在一辆马车中。
她动了下,这才发现自己被绑住了,连嘴巴也塞了布团。
她心中大惊。
这样的飞来横祸还是头一回,在她没有任何准备之下。
她有些心慌,脑子里也乱糟糟的。
马车跑得极快,似是在赶着什么。
足足有一个时辰,崔锦心中的慌张才渐渐消减了。她冷静了下来,开始分析究竟是谁抓了她。她知道自己在洛丰出尽风头后,树敌不少,尤其是不少姑娘家格外不喜欢她。
只是再不喜欢她,也不可能做出这等作奸犯科之事。
崔锦在心中一一排除。
最后她得到了两个猜测,一是谢五郎的对敌,二是见财起色的歹人。当初欧阳钰被抓,便是后者。
只不过……
崔锦的眉头微蹙。
她挣了万金以后,出门时也格外小心,生怕一不小心便成了劫富济贫的对象,因此每次出来除了带着阿欣之外,她还雇了几个隐于众人间的随从。
可是即便如此,她仍然被抓来了……
可见对方是不容小觑的人。
第二日,崔锦终于见到了亮光。驾车的驭夫是个容貌平凡的中年人,面无表情地扔了一袋干粮进来,松开她嘴中的布团后,又解绑了一只手,随后关上了车门。
崔锦在马车里不见天日,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吃了干粮后,敲着车壁,说:“大哥,我想解手。”
没有人回她。
崔锦只好放弃。接来的四五日里,驭夫一直没有出声,每天只有一个时间会给她送干粮和水。崔锦只能趁他打开车门的时候,偷看外面。
她每次见到的都是山路和树林。
崔锦暗自沉思,第一日的紧张和慌乱完全消失了。终于,在第七日的时候,崔锦明显感受到马车进入了闹市之中,与先前山路中的幽静截然不同。
约摸半个时辰,她听到驭夫说了句:“……人就在里面。”
接下来,崔锦又被粗暴地敲晕了。
等崔锦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而与在马车里的境况不一样的是,此时此刻的她安然无恙地躺在一张床榻之上,帐子是天青如意纹的,屋里点着一盏铜人灯,做工还算精致。借着依稀的灯光,她将自己所在的地方打量得一清二楚。
这是一间厢房。
从屏风前的琴案与明珠串成的帘子看来,还是一位姑娘的厢房。
蓦地,她注意到一事。
她身上的衣裳被人换了,她伸手一摸,袖袋里的荷包没了,连腕上的镯子也不见了,她全身被彻彻底底地换了。
她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身上的衣裳是上好的云锦,身下的床榻软软的,水绿的棉被有着精致的刺绣,厢房中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个富贵人家中所拥有的。
歹徒不会这么好心的,那么她被抓来的理由便只剩下一个。
此时,厢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侍婢走了进来,见到她醒来似乎有些惊讶,但情绪很快便敛下了。她说道:“崔姑娘醒来了呀,我们大人说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多多见谅,是大人考虑不周,让姑娘一路受苦了。”
崔锦微微诧异。
“……大人?”
侍婢说道:“姑娘还请放心,大人明日便会召见姑娘,今夜还请姑娘好好歇息。大人还特地让奴婢转告姑娘,姑娘是鬼神所庇佑之人,将来定会前程似锦,只要姑娘做出了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