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锦眸色微深,又道:“我还想买一支狼毫。”
说着,她叹了声,道:“我今早得罪我的大兄了,和他下棋的时候,走了会神,结果他便生气了。我大兄一生气,我心里头就害怕。”
欧阳钰一听,便说:“原是如此,是该买点东西好好地哄一哄,我瞧那边的狼毫不错,你待会可以看看。”
她搁下手中的羊毫,又说:“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回府了,府里还有事情要处理,不然我定帮你挑一挑。”
待欧阳钰离开后,阿欣说:“大姑娘,果真是那两个姑娘在胡说八道。欧阳姑娘对大姑娘还是跟以前一样呢,哪里有半分生气的模样?”
说着,阿欣倒是有些生气了。
“那两个姑娘口无遮拦的,当心嫁不出去。”
崔锦却缓缓摇头。
那两个姑娘说得没错,阿钰对她的确不像以前那般热情了。
若是放在以往,听到她说今早她惹怒了大兄的时候,她肯定会眨巴着眼睛,追问她细节,然后给她想出哄回大兄的法子,最后定会再三叮嘱,待她哄回大兄了,一定要告诉她。她可是功臣呢,要给她送礼。
而今日,她虽是笑着的,但她看得出来,她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只不过……
崔锦不由有些苦恼。
她思来想去也没想出自己究竟是哪儿惹得欧阳钰不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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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锦回到崔府时,恰好是晚饭时分。
她换了衣裳,便与崔元林氏还有崔湛一块用饭。她时不时看崔湛一眼,他敛着眉,一言不发地吃着。她给他舀了一碗汤,轻轻地推到他面前。
他似是停顿了下,不过依旧没有看她,但是把汤给喝了。
崔锦见状,稍微松了了口气。
大兄如此,便是没早上那么生气了。
晚饭过后,她扯住崔湛的衣裳,眼巴巴地看着他,说:“大兄,阿锦今日给你买了一支狼毫。”
崔湛瞅着她。
过了会,他移开目光,沉声道:“跟我来。”
两人走到了今早的梅花亭子。华灯初上,亭子里的灯已经点亮,散发着幽幽的光辉。崔湛看着她,问:“你可知我为何生气?”
崔锦道:“因为阿锦下棋走神了。”
“不是。”
崔锦微怔。
半晌,他轻叹一声,道:“阿妹,其实都是为兄不好。若是为兄有能耐,便无需让你受苦。我其实不是生你的气,而是生我自己的气。”
崔锦更是疑惑了。
她道:“可是做些事情阿锦是乐意的,也是高兴的。受这些苦,阿锦心甘情愿的。我也与大兄说过,阿锦这辈子注定无法像寻常的闺阁女子那般嫁人生子,在宅院里安安分分地当一个妇人。如今能有在外面闯荡的机会,阿锦高兴都来不及了,又怎能称得上受苦?”
崔湛说:“那一日,我看到了……”
“哪一日?”
“你从南山寺回来的那一日,还有花灯节那一日。他又回来了是不是?是他……对你穷追不舍是不是?”答案是什么,其实崔湛心里很清楚,越是清楚他便越是生气,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没有滔天权势,不能将自己的阿妹护在身后,让她受到了那人的屈辱。
崔锦大惊失色,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被大兄看到了。
她道:“这些事情,我心中有分寸的。大兄不必生气,阿锦可以处理好的。他……他对我并不像大兄所想那般。”
“你倾心于他?”
崔锦叹道:“大兄,阿锦从未怪过你。相反多亏了大兄,爹娘才愿意放任我,让我做女子不敢做的事情。至于谢五郎,还请大兄相信阿锦。”
崔湛也叹了声。
崔锦低声道:“大兄,有关谢五郎之事还请大兄为阿锦保密,莫要与爹娘说起。”
他看了她许久,方低声道:“好。”
崔锦弯眉道:“大兄太坏了,生自己的气却迁怒于我,还害我担心了一整日。”
崔湛说:“你的确走神了,此乃事实。你知我向来最不喜欢别人下棋时走神的。”
她扯扯他的手,软声道:“好啦好啦,以后不走神便是。”
两兄妹和好如初。
崔锦离开梅花亭子的时候,倏然见到不远处有一道黑影。崔湛比她还眼尖,立马喝道:“是谁?”回答崔湛的是一声“喵”。
一只浑身通黑的猫晃悠悠地走出。
显然是不知哪儿来的野猫,大户人家都不爱养黑猫,觉得晦气。
崔湛道:“只是猫而已。”
崔锦此时却是愣住了。
她蓦然想起了一事。
那天她和闵恭在欧阳府的梅园里见面时,分明是有人在里头的。当时阿欣说是猫,可猫哪里有这么大的动静。
那一天阿宇洗手作羹汤,说是欧阳小郎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