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其余小商铺也得到消息了,然而想要来置办布匹的时候,刘洪却拒绝了。
他去了如裳商铺一趟,与大掌柜坐下来喝了一盅茶,足足坐了一个下午。离开的时候,刘洪露出了古怪的神色。紧接着第二日,刘洪做了两件事情。
一是关上了布庄的大门,剩下的两千匹布,他是死活也不愿意再卖了,即便是如裳商铺的大掌柜再次登门,他也只是客客气气地与大掌柜喝了茶,却只字不提布匹的事情。
二是刘洪亲自挑选了最好的三十匹布,装了一车,亲自送到了崔锦的手中。
阿欣完全不明白刘总管的做法。
她疑惑地道:“大姑娘,刘总管怎么把布庄的门都关了?哪有人像他这样做生意的?为什么不卖给如裳商铺呢?”
阿欣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蹦出。
崔锦说:“刘洪此人比我想象中要精明得多。”野心也要大得多!只不过,她欣赏有胆识亦有行动力的人。她笑了笑,又道:“既然刘洪送了三十匹过来,我也不能浪费了。”
阿欣听了之后,更是迷惑了。
莫说刘洪这几日的举动,她还不明白之前吃了闭门羹的两大商铺为何频频找上刘总管买布匹呢?阿欣想不通,其余布庄的人也想不通。
他们崔家新出的布庄,他们也摸过了,看过了,料子不是顶顶好的,花纹是独特了些,但也不值得重金买下。难不成是如裳、浣花商铺吃了崔家的迷药不成?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只不过很快的,谜题就解开了。
不到七日的时间,洛丰城中几乎都是人手一幅画,正是那一日在海边的画师所流传出来的。画中有一片大海,海上有一仙气缭绕的仙山,山上有一座小庙,庙里有一姑娘,正虔诚地叩拜。其中让人瞩目的是她身上的衣裳,那般独特的纹案在阳光之下流转着莹莹华光。
在阳城海边的画师是个极其擅长工笔画的,足足费了两天两夜的时间,他方画出了这幅画来。画一出,立即就被阳城的权贵收了,随后又渐渐流出临摹的版本,一传十,十传百的,这幅画在秦州如同星星之火一般,转眼间便燎了原。
权贵关注画中的姑娘是什么,而有幸得到这幅画的姑娘,更关注的却是画中姑娘身上的衣裳。
能在海上奇景出现的姑娘,想必是上天下凡的仙子,仙子所着的衣裳,她们又怎能不喜欢!每个姑娘从小心里便有个仙子梦,尤其是在好风雅的晋国里,飘飘欲仙的衣裳更为姑娘所喜好,如今见到了这样的衣裳,她们又怎能不心动?
画像流传的同时,也不知哪儿忽然传出了消息,画中姑娘正是洛丰里的崔氏女,而崔氏女身上的衣裳正是从崔家布庄里做出来的。
此消息一传,竟陆陆续续的有不同地方的马车驶向了如裳商铺和浣花商铺,离去时是满车的布匹。
如裳商铺和浣花商铺里的五百匹布,竟是在短短五日之内一销而空。
有布庄见到如此盛况,连忙日夜赶工,也如法炮制了一模一样的布匹,连纹案与织法都是一模一样的。可惜商铺一听不是崔家布庄所出的,纷纷拒绝了。
时下信鬼神,能在海上奇景出现的姑娘,必定是得了鬼神的庇佑,身上的每一样事物都是鬼神所赞同的,不是崔家布庄出来的布匹,又怎能有那样的奇效?
他们买的是布匹,可更多买的是一种对鬼神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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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府梧桐苑的门前,一小厮笑吟吟地说道:“阿欣姐姐好。”
阿欣很快便回过神来,认出了小厮,正是大房那边的,在阿欣的印象中好像是大爷身边的人。不过以往可没这么热情。
“是阿竹呀。”
被唤作阿竹的小厮面上笑意更深了,他说道:“是呢是呢,没想到阿欣姐姐竟然记得我的名字,真真是受宠若惊。”他进入正题,说道:“还请阿欣姐姐通传一声,九爷与九夫人昨日刚从避暑山庄回来,我们大爷说一路颠簸得很,得好好地办个洗尘宴,加之数月不曾相聚,大爷与大夫人心里头也怪想念的,说是还准备了九爷喜爱的烈酒,今夜定要好好地把酒言欢。”
阿欣点点头。
“我晓得了,这就去告诉大姑娘。”
阿竹嘿嘿一笑:“劳烦阿欣姐姐了。”阿欣转过身,往梧桐苑里走的时候,不由嘀咕了声,以前都不叫她姐姐来着,这大户人家里头风向转得还真快。
不过她心里头还是蛮高兴的,沾了大姑娘的光,其他人也对她恭恭敬敬的。
思及此,她不由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厢房前。
她轻轻地敲了敲门,声音欢快地道:“大姑娘,是阿欣。”屋里头好一会才响起了崔锦的声音,“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