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清,也不以为忤,但到底还是有些遗憾的。越罗正要安慰,李定宸却已经重新振奋起来,问她,“阿罗可想看看更激烈的马球比赛?”
“去哪里看?”越罗心下一动,问道。
李定宸神秘一笑,“阿罗且随朕来。”
两人没有回长安宫,而是一路去了太平宫。虽然成亲之后李定宸几乎没在这边住过,平日里多半是在长安宫,但这边伺候的人却都仍旧是齐备的,平常张德更要带着人在这边替李定宸批折子。所以这会儿两人过来了,也能立刻安顿得妥妥帖帖、丝毫不乱。
张德将两人迎进去,然后很快按照李定宸的吩咐,取了衣裳过来给他们换。
越罗一看是两套民间常见的书生装束,心下便有数了,也不多问,自去换了衣裳。因为没要人伺候,所以等她换完了出来,李定宸这边早就已经好了,见了她,不由笑道,“这是谁家的俊俏小郎君?”
越罗不理会他,让人取了妆匣来,将双眉描粗,脸上也做了些装饰,那几分女气就彻底被盖住,加之她性情本来就大气稳重,不细看绝对看不出来是女扮男装。
李定宸围着她转了一圈,对这种改装十分感兴趣,又忍不住调侃她,“阿罗怎的如此熟稔,莫非从前时常如此偷溜出去?”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想要偷溜出宫都要靠越罗来想办法的小皇帝了,又肩负着“拆穿皇后真面目”的重任,在越罗面前说话也就不似从前那般谨慎,听着倒像是哪家的登徒子在调戏小姑娘。
张德在一旁听着,只能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并不在场。
越罗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陛下的熟稔不弱于我,想必也不是头一回了?”
这倒也不是很难理解,有张德这位在宫里待了几十年的中常侍在,安排得只会比自己之前更加妥帖,让人发现不了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越罗没想过拘束李定宸,也没细问过这些事。
李定宸嘿嘿傻笑了两声,将这个问题含混过去了,也就不好再追问越罗怎么会对改装的事如此熟悉。他是见过越罗和跟国丈如何相处的,国丈看着也不是迂腐的性子,想来不外乎是从前跟着他出去过。
越罗改装完毕之后,张德也去换了一套衣裳,却是打扮成了管家模样,跟在两人身后,瞧着便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带人出行,不会打眼。而后在张德的安排下,两人绕了不少路,才从北面偏僻的一道偏僻的后门出了宫。
天还没黑,两人大摇大摆的跟着张德,身后还有几个神武卫侍卫,居然就这样出了宫门,也没人上来拦着要查验身份。
出了宫门,这里早有马车在等候。三人上了车,外面有侍卫骑马随行护卫,往城西而去。
马车还没停下时,越罗就已经听见喧闹声了。
她转头去看李定宸,对方却只是神秘一笑,“阿罗别急,待会儿就能瞧见了。”
这一路显然都有人在安排,下了车,就有人出来迎接他们。越罗左右扫视,便见此地甚是简陋,看上去不过是用石墙将这一片地方给圈出来,又开了一道门,搭了些棚子罢了。无数人聚在场中欢呼呐喊,喧声震天,便是此前听到的喧闹声来源了。
他们跟在来人身后,绕过人群,转了半天,才登上了一道高台。
越罗居高临下,才终于看清楚,场中在进行的,竟也是一场马球赛。
高台上安排了座位,越罗跟着李定宸坐下来,便有人上了食水,不过越罗并没有碰。
很快就有几个年轻人相约着过来拜见李定宸,越罗定睛一看,便认出他们都是给李定宸陪练的神武卫侍卫,只不过如今不在宫中,便都做公子哥儿打扮,看着比李定宸还显眼些。
显然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未免引人注意,并没有行礼,只是过来打了个招呼,而后陪坐片刻,才起身离去。
李定宸这才小声给越罗解释。原来这马球赛,就是这几个年轻人组织起来的。他们在神武卫只是普通侍卫,但实则都出自勋贵之家,各自家中资产丰厚。在李定宸的默许之下,很快就出钱出力将这个台子搭了起来,又通过种种手段运作,将这马球比赛推广出去,引得京中无数百姓竞相前来观看。
越罗这才恍然,难怪李定宸后来没再在朝中提这件事。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想用这件事逼着朝臣就范,因此在越安封了伯爵之后,便偃旗息鼓了。却原来这件事不是不做,而是从正面转为暗地进行了。
如今越罗和李定宸也算是有了默契,虽然他没有说得太仔细,但什么打算越罗却已经猜到了。无非就是想先在民间掀起声势,再倒逼朝堂上那些处处顾虑的廷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