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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42)

姜灵洲绞着冬衣的袖口,懵懵懂懂地点头。

这一夜,果如他所说的,什么都没发生。

若是愣说有什么,大概就是姜灵洲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男人,硬是要把她的腿分开来,还总是喜欢摸她的脚踝子。摸了一次两次便算了,摸三四五六次,姜灵洲便有些烦了,一脚朝那男人的脸踹了过去。

反正是个梦,她也无须在意什么礼仪,自然是有多狠、踹多狠。

爽!

只是第二天醒来后,不知为何,她家王爷的脖子上青紫了一小片,好似被什么打了一顿。

“王爷,您睡相可真差啊。”姜灵洲纳闷地说:“落枕竟然能落成这幅样子。”

“……”萧骏驰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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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几日,萧骏驰要带姜灵洲出府去,赴竞陵门阀钟家的宴。

钟家乃是竞陵数一数二的巨室,竞陵郡的刺史、别驾,俱是由这钟氏一族中所出。若非六年前萧骏驰摄政,少帝将竞陵郡封赐给萧骏驰,钟家在竞陵郡,本应是最为呼风唤雨的一等豪族。

好在萧骏驰平日里不在竞陵,而钟家人也投了萧骏驰作麾下一员,这才相安无事,和乐晏晏地过了这六年。今次,便是钟家人听闻萧骏驰回竞陵与齐国河阳公主完婚,便借机邀萧骏驰来府邸赏雪。

这还是姜灵洲嫁来竞陵后,第一次出王府。

竞陵的冬季,雪不大停。旧的积雪尚未融化,新的厚雪便又覆了下来。来来去去,屋宇上总落着一层绵软的白,彷如一件厚实的银衣。

姜灵洲坐在马车里,撩起车帘,朝外瞥去。

街道上的雪倒是打扫得七七八八,只是地上仍残着雪水,任往来马蹄行人践踏。车轮碾过,便溅起一小圈水珠子。

店铺鳞次栉比,很是热闹。往来穿梭行人,既有汉人,又有高鼻深目的外邦人。那衣衫更是花里胡哨、款式繁多,既有窄袖的劲装,又有折裥的长裙,色泽鲜丽,譬如湘妃、檀、雪青、墨缁,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

忽而间,姜灵洲见街道上聚着一小团人,手举火盏,向前躬身而行。白日点火,颇有些奇怪,姜灵洲忍不住盯着他们看了许久。

萧骏驰原本坐在她身侧,见她好奇,便替她解释道:“羯部人信火祆,大祭小祭都要请火神去祭堂。竞陵郡里有羯人,白日捧火而行也是常有的。只要不做的过火,便随他们去。”

姜灵洲听他解释,愈发好奇了:“我听闻王爷身上也有羯人血脉,为何王爷不信祆教?”

萧骏驰的母亲,大魏的太皇太后大且渠氏,便是羯部的公主,可萧骏驰偏偏信佛。而且,他是毫不虔诚地信佛——他于战场上杀人无数,丝毫不以慈悲为怀。

“从前是信的,后来大哥亡故,便觉信得这祆教无甚意思,改了。”萧骏驰答。

“……原来如此。”姜灵洲道。

她一扭头,又见到街道上有卖陶泥玩具的,顿觉得十分新奇。

“那是什么?”她指给萧骏驰看:“有些有趣。”

“你没玩过?”萧骏驰纳闷了:“泥巴蟾蜍,背上有两个洞,吹一吹便有声音。”

“没有。”她老老实实地摇头:“我不大玩这些东西,从前也只有……”

她差点吐出一句“从前也只有安庆王陪我玩儿”,好在及时刹住了。

要是在夫君面前提起了刘琮,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从前只有什么?”萧骏驰追问。

“从前也只有皇兄陪着我。”她做出愁闷的样子来,说:“可无聊了。”

萧骏驰看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用手中的经书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顶,沉声道:“王妃果真还是个小孩子,长不大。”

忽然被轻轻地打了一下,姜灵洲有些恼。

这竞陵王怎么像逗小孩似的逗她。

她可是他的妻子……!!

马车行至了钟府门前,萧骏驰下了车,撩起车帘,朝车内的姜灵洲伸出手来:“王妃,请。”

车帘撩起,一阵夹着细碎雪花的冷风便迎面扑来,让惯于南方温和的姜灵洲抱着手臂悄悄打了个哆嗦。但她很快摆正了容色,搭着萧骏驰的手臂,下了马车。

白露上来为她掌了伞,替她挡去了细雪。萧骏驰却自白露手中接过伞,撑在姜灵洲头顶。这柄红纸伞不大,两人便只得站在一块儿。

钟家一门数十人,都来门口恭迎他二人。见竞陵王车架到,门口浩浩荡荡站着的一众钟氏族人便相继弯下腰去,恭身行礼。

“见过王爷、王妃。”

钟家的当家人唤作钟贤,最擅见风使舵、趁风扬帆。他将萧骏驰请来钟家,自有一番自己的如意算盘——

钟贤的小女儿钟小燕,也是十八岁的年纪了,正适合订个人家。若是能让钟小燕攀上萧骏驰这根高枝,那自然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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