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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虽然不懂拐弯抹角,话里藏针,但老实人也不见得不好,她低下头掰着手指头,一一数道:“刚才我与王爷喝茶,喝多了就想上茅厕,于是跟梅月出来上茅厕,上完茅厕后……”

太皇太后常年受佛香浸染,自认身上沾满了佛祖的灵气,最受不得污秽邪气侵蚀。她娥眉一蹙,总觉得圣上字里行间都充斥着臭气,熏走她高贵的圣气。下意识地拿锦帕挥了挥鼻尖压根不存在的气体,打断了圣上滔滔不绝散发臭气的话:“成了,哀家明了。”目光不经意瞥向圣上的皓腕,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手腕上的紫檀木佛珠,“圣上戴的佛珠可真好看。”之前不是说圣上已经戴了她赠的佛珠么,怎么这会儿却换了?

若是机灵的,就能听出太皇太后话里的质问,但李千落一颗心不比常人,傻乎乎地就着太皇太后的问话道:“是呀是呀,可美了,是佛祖送给我的。皇祖母,我有向佛祖保佑你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呢,佛祖听到了我的祷告,就送了这串佛珠给我,有了佛珠,我的祈福一定会实现的!”

细腻柔软的腔调经由天真浪漫的话泡开,就像在太皇太后清心寡欲的心里泡开了馥郁的花茶,霸道地用甜蜜与清香温暖了她的心。

太皇太后心神一晃,很多话都哽在了喉头,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但与生俱来的高傲让她不能向一个痴儿服软,她又肃整了容色,岔开话题,硬生硬气道:“那圣上您在此做什么?”

糟糕。梅月刚松了口气,心底鼓又咚咚咚地敲起来,太皇太后这么一问,圣上说不准就老实招了。

但梅月也小看了圣上单纯的心思:“啊?我不是在跟皇祖母您说话么?”

太皇太后眉心一跳,隐忍着一口怒气道:“那在与哀家说话前呢?”

“我在跟梅月说话。”她真的很老实,很乖地说了,但为什么皇祖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呢?

太皇太后觉得自己的尖兵利器都刺到了软趴趴的棉花上,非但没一点儿用处,还让自己愈发窝火。

正是气氛僵硬的时候,救场的人出现了。

君泠崖走来的步子很轻,如踏浮云翩翩而来,身轻如燕,但他的气势却强大得连劲风都俯首称臣,为他扫荡开一条毫无阻碍的路。他明明与真龙毫无血缘关系,但说话的铿锵语调,慑人的气势却能让真龙一族卑微得跟泥鳅似的。

“圣上这茅厕,上得挺久的,还劳本王与太皇太后亲自来接您回去。”

坏豆腐头上好多好多烟,要发火了。

她瑟缩了一下脑袋,目光游移道:“我……我出来逛逛。”

“逛到这点上还不回,圣上可真闲。”君泠崖一声也不软,转头给太皇太后拱了拱手,“太皇太后,圣上年少,玩心过重,劳您亲自督导,臣代圣上跟您道一声谢。”

太皇太后话还没问到点上,就被君泠崖打断,这口气噎着怎么也吞不下去,但君泠崖已经把台阶给她铺好,她要是不下去就是自讨苦吃了:“好说,哀家也是心疼圣上,担心她出什么事。既然有王爷在,哀家便放心了。我们走吧。”说着,抚了抚云鬓,转身回去。却在离开君泠崖的拐角处时,低声嘱咐了身边的嬷嬷几句,最后道:“记得告诉乐端柔,她欠哀家一个人情。”

相比太皇太后不知耍什么的心计,李千落却苦恼地敲敲脑袋,恨不得里头放了一本三十六计,能在关键时候帮她逃过坏豆腐的惩罚。

“对、对不住……”她扯扯衣袖,小手指头交叠打着转,显示出她的紧张,“我下次出来会告诉你的。”

君泠崖负起双手,居高临下的气势显得她更加渺小:“为何要告诉本王?”

“因为我不说,你会来找我。”她小声解释。

“为何本王会来找你?”

“啊?”她茫然抬头,坏豆腐为什么有那么那么多的问题,他是不是比我还傻?

君泠崖面色不变道:“回答本王。”

“因为……因为……”因为什么?她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每次她玩得高兴了,没给任何消息就不见的时候,坏豆腐总是会来找她,她以为是要抓她回去惩罚的,可是好几次坏豆腐也没罚她,就让她去洗干净脸,早点用膳。

“圣上,那是因为王爷担心您出事啊。”梅月凑到她耳边,低声提醒她这榆木脑袋。

“啊?”她不明白地看向坏豆腐,“是因为你担心我?不是因为想罚我么?”

君泠崖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硬挤出一句:“臣都是为您好。”

“噢,那我以后出去都告诉你。”她还是不明白找人跟为她好有什么关系,但是她记得了,下次去哪儿都要告诉坏豆腐,不能让他担心……虽然她不知为什么他会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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