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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臣子的话,就像一个启开的闸门,放出了洪流,不过短短数日,众臣前仆后继上奏的口水就泛滥了。

更甚者,不知苗头从哪里起的,宫内竟然传出君泠崖已离开京城,调养身体去了。

这下子,没了君泠崖的阻碍,舆论就像雨后春笋,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还越涨越猛,很快就形成了一大片,压得傀儡女帝想喘口气,都找不到出气口。

而那些被君泠崖压制的臣子,有了同个鼻孔出气的同盟,就大了胆子地拉起帮结起派,今日你上奏,明日我上奏,勾肩搭背,同仇敌忾,好像女帝就是他们自家的孩子,闹别扭不成婚,就是对祖宗的不敬,得依家法好好教训教训,让她知道“千依百顺”是怎么写的。

纵是梅月见过识广,也没遇到过这种场面,且看下方那一排排整齐的黑脑勺,将金砖磕得铛铛作响,异口同声地请求女帝尽早立后,□□人心,巩固政权。他们每天都要上演这种以头抢地的大戏,表面话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还不是想贪个便宜,将自己的亲戚送上龙床,做个逍遥自在的国舅爷。

梅月被扰得心烦意乱,纵是君泠崖的心腹,也只想得到联合其余心腹,将此事压下,待圣上本人归来再说的坏主意。毕竟是终身大事,谁也不知圣上心里有没有立后的意思,谁敢替她拿主意?只能让梅月给君泠崖传讯,让其尽快赶回来。

朝廷很快形成了两股对立的势力,一方认为不应如此匆忙立后,应选好适宜男子再定,另一方认为立后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然而,就在朝廷局势混乱的时候,已被封文城王的李孤松站了出来,不负责任地丢出一句话,引起了新一波浪潮。

他如此说道:“圣上立后,乃是国之大事,不必急于一时,理应仔细挑选,与朝臣商定人选后再定。臣以为,应当先将适合人选的画像呈给圣上过目,由其挑出心仪的男子,再议。”

听到李孤松独特的嗓音,梅月怔了一怔,但还没来得及回神思考,就被大臣们纷纷呈来的男子画像淹没了。

下朝后,那一字排开的画像,人各有异,有些赏心悦目的男子便罢了,还有些肥头大耳不知年岁的男子画像也被送了上来,梅月气得真想挖开那送画之人污秽的眼,泡清水里洗上一洗。

梅月让人将画像都收了起来,堆在角落里放好,心思活络地一转,落到了李孤松这人身上。

他虽被封郡王,但君泠崖没给他任何的实职,仅仅有一个虚衔,连王府也是建在京城,即君泠崖的眼皮子底下。

这几日梅月暗中观察,李孤松非但频繁出入太皇太后寝宫,还常在下朝后与多位大臣私交,看起来是要借太皇太后的手,有所动作了。

可他一无实权,二无兵权,纵是雄才伟略也比大皇子略逊一筹,太皇太后能帮他到什么地步?况且他今日出口说话,让梅月得到了一个消息,当日在皇兴寺与乐太妃私下会面的,就是他。他怎么又与乐太妃扯上了关系?

千百种谜题找不到答案,梅月又书信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到君泠崖手中,只可惜由于君泠崖辗转多地,没能如时送到。

就在梅月忙得焦头烂额,一筹莫展的时候,又是一道晴天霹雳的消息传入宫中——和亲的柔成长公主李灵月,暴毙。

没有详细的死因,更没有风光的葬礼,莫名其妙地没了,神神秘秘地葬了。甚至连她的死,都被西疆国君一压再压,一点风声都不准透露,若非大锦在西疆有人手,只怕大锦至今都被瞒在鼓里。

而不知是谁的嘴开了缝,和亲公主暴毙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如同洪流般流经了五湖四海,纵是有翻云覆雨之能,也阻挡不了其成为洪灾之势。

朝臣大怒,连续多日上谏,请圣上明察。就是不问世事的沈卫,也因外孙女之死,无视侍卫的阻拦,顶着项上头颅,毅然跪到圣上的寝宫前,请圣上为李灵月讨回一个公道。

朝廷迅速分成两派,一派主和,认为应当派人出使西疆,与西疆国对质,若确有其事,便讨回一个公道。另一派则主站,认为西疆国竟敢欺瞒公主死因,一来是藐视我朝国威,二来是有意要向我朝示威,妄图借和亲的盾牌掩护,暗中密谋侵略我朝。两派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而李孤松就在这时,主动出列,将背挺直,神情极尽谦卑,看起来真有点儿为国无私奉献的慷慨大义。

“臣请命,愿出使西疆谈和。”

群臣震惊得面面相觑,当朝郡王亲自出使,这是何等的大事!往好处说,便是有利于宣扬国威,威慑西疆国,但往坏处说,便是一个不好,可能会成为西疆国的人质,反过来让大锦受制于西疆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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