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嬷嬷则不禁颤了一下,低眉顺眼地没敢再接一句话。
常言道:人越老越心软。但是在老夫人这里,似乎正好是相反着来了。
那几位姑娘最大的不过十几岁,养在深闺里能见识到什么手段,老夫人却要她们做缺德事儿。
那可都是亲孙女啊!
第二日午后,方悦言小憩了一会儿,就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开始练习画画。姑娘家养在闺阁里,除了念书刺绣之外,基本上都是自由的时间。
方悦言喜欢画画,原本只是打发时间用的,后来二老爷方准见她画出来的东西似模似样的,就特地请了先生指点。现在她的画已经颇有风范了。
“姑娘!”冬霜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声音里还有些急切:“大老爷似乎不见了,老夫人那边正派人找呢!”
方悦言轻轻地“啧”了一声,画上是数朵争芳斗艳的牡丹,各种颜色都有。此刻她的笔停留在一朵开得正盛的金色花朵上,花瓣都画了一半,却被打断了思绪。
她画画喜欢一气呵成,现在被搅扰了,况且又是方贤的事儿。怎么都静不下心来,索性就丢了手中的画笔。
一旁的春云边伺候她洗手,边冲着急急躁躁的冬霜白了一眼。
“难不成离家出走了?我爹还真是老当益壮,净学着年轻人做些新鲜事儿,让人猜都猜不到!”方悦言撇了撇嘴,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表情来。
身边伺候的人都不敢说话,姑娘的嘴巴真的跟刀子似的,唰唰地就能磨死人!
过了不久,前头就有消息传来了:大老爷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个人回来!
秋雨连忙去探听,回来的时候,脸色都白了。
“姑娘,大老爷带了个女人回来!还是乘着软轿来的,身边伺候的人好几个,走一步路都得扶着,像尊菩萨似的供着!原先老夫人不让人进来,前门堵着不给进,那女人也不走,就跪在地上,大老爷也跟着跪!奴婢怕您等消息,就连忙回来了!”秋雨的语气有些急促,她边说边跺了跺脚,脸上显然是一副气急败坏的神色。
方悦言从听了第一句话开始,就倏地变了脸色。
她爹还真不是个东西!这个时间都敢往府里带人!
“替我换身衣裳,待会子去祖母那里!”方悦言低沉着一张脸,说完这话便起身让人伺候更衣。
她赶到乐康院的时候,已经算是晚的了,至少廖氏和四姑娘已经到了。六姑娘估计得的消息慢了,此刻还没瞧见人影。
廖氏正肃着一张脸站在老夫人身后伺候着,不过内里却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六姑娘极其不安地坐在椅子上,正不知自己究竟该不该来。
“十姑娘来了!”外头的丫鬟通传了一句。
几个人就都下意识地抬起头去瞧,廖氏正幸灾乐祸,想要看看方悦言究竟是一副怎样焦急惶恐的神色。结果待她看清楚方悦言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方悦言穿了一件镂金丝钮牡丹暗色花纹蜀锦衣,几朵美艳的牡丹在袖口处盛放,金色的丝线穿插其中,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刺眼。富贵却不俗气!
也多亏了她长着一张精致的脸,虽未长开,却也能压得住这份贵气!
因为她还在守孝之中,所以除了其中隐隐的金线,花纹都是暗色的,蜀锦也挑的素色。瞧着倒是别有风味!
“祖母,我待在院子里觉得无趣,画画也静不下心来,想着来祖母这里说话凑趣。果然是热闹得很呐,四姐姐的腿脚倒是比我快了许多!”方悦言见过礼之后,一脸高兴的神色,语气里倒是难得的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屋子里的几个人,都狐疑地看了她几眼。任谁都不相信方悦言没得到消息,否则根本不可能跑来乐康院。不过她此刻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眉眼含笑,显然心情甚好。
“十丫头的衣裳倒是好看,五婶可没瞧过这花样!”廖氏回过神来,干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是我自己画的,然后让几个丫头绣了做成衣裳。今儿特地过来给祖母瞧瞧,若是祖母觉得好,我重新画一幅旁的给您也做一件!”方悦言一听,脸上的笑意更甚了,还提着裙摆转了一圈,让旁人瞧清楚她身上这件衣裳。
老夫人一时也被衣裳夺了眼球,认真地瞧了几下,觉得小姑娘穿着的确好看。就连平时不待见的方悦言,此刻被衣裳衬着,她都觉得无比的讨喜。
老夫人刚要开口,方嬷嬷就进来了,脸色不太好地说道:“老夫人,大老爷来了!”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一僵,方悦言笑了笑,直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毫不在意地说道:“父亲肯定是要给你请安呢,孙女儿待会子再跟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