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我感受到了光亮。刺眼的光亮,逼得我不得不撑开眼帘。
此时,整个卧房,亮如白昼。我下意识抬臂挡住眼睛。
可是我挡在眼前的手却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攥紧。
待我睁开迷蒙睡眼,看清来人,耳边响起他的声音:“跟我走。”
胡骞予把我带到了恒盛大厦。那间监控严密的档案室。
一个公文袋被交至我手中。是装了那份“股权让渡书”的公文袋。
让渡书以董事会的名义签署,字里行间,冠冕堂皇。
而我急于知道的是,除了爸爸,还有谁,签署了这份协议,又凭什么,瓜分以林家为最大利益集团的恒盛。
97年,金融危机爆发,恒盛海外资金链面临十几亿资金缺口,不得不抛售旗下高度控盘的银行股,此时就有谣言散布,说恒盛联合金融大鳄,操控游资走向。国家因此冻结了恒盛的资产。恒盛暂时停牌。
恒盛崩盘,总裁兼任首席执行官的林甚鹏负债自杀。
所有的媒体事后对此的报道千篇一律。无非是感叹与惋惜。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恒盛董事局控制下的储备资金库,足够填补这十几亿的缺口,却一分钱都没有出。
当时的董事局,爸爸,胡欣,姚亦琛,何万成,四人中三人,同时签署了这份协议,把他们持有的股份大份额的让渡给了一个叫David Yang的人。
David Yang是谁?
他和胡骞予是什么关系,以至于要他把手头持有的那么多股份,都过到胡骞予名下?
“David Yang是谁?”
我抓住胡骞予的胳膊,仰头看着他。
他笑,讳莫如深:“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我知道他不会,可是……
“算我求你!”
我咬住牙,乞求的看他。
他捧起我的脸,看定我的眼睛:“这不像你。林为零从不求人的,不是么?”
“我要知道真相!”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要给我看文件?”
他笑一笑,笑容很快隐去:“因为我要你知道,你要的一切,都在我手里。
你也逃脱不了我的掌心。
所以,
你不需要去找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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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就被内部调离。
发配边疆,被调到助理室。
我前脚刚进办公室,人事部的邹部长后脚跟进来。
看着摆在我桌前的调任书,我险些失笑。
胡骞予不是不拿我这个对手当回事儿吗?何必把我调离财务部?
见我迟迟没有回应,邹部不免着急:“林理……林小姐,很抱歉,这是胡总亲自签的调令。我们也没办法的呀!”
这么说,再加上一脸精心加工过的所谓歉意。是深怕我为难他,硬要他给个说法吧?
他像狱监一样,杵在我的办公室。看着,我这个本该灰头土脸的人,没有一点抱怨或异议,乖乖收拾东西走人。
一个小职员,对上胡氏帝国的掌权人,没有胜算。
林为零不会再做没有胜算的事。
几分钟后,我已经身处助理室的范围内。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和我打招呼。
也许是我的脸色不善,又或者是“空降部队”本就容易受排挤,种种原因,我懒得多想。
亲自带我到助理室的王特助简单地介绍了我,之后便把我撂下不管。
我处于浑噩状态。耳边充斥着的,无非是那些“咖啡吗?几杯呢?好……马上送到。”一类的话。
而对于我,习惯了每天都被“建仓,吸筹,拔高,回档,出货,清仓”这些字眼所围绕的生活,一下子,根本无法适应此刻闲适的时光。
闲来无事,泡杯咖啡,一直喝到中午。
咖啡凉了,被忽略在一旁。
我,同样,被忽略在一旁。
有人临走前,终于记起我的存在,事务性地邀我这个新同事一起去吃饭。
听我拒绝,她立马露出一脸释然,生怕我反悔一样,踩着细高跟,“噌噌噌”,即刻就不见人影。
此刻的助理室,空空荡荡,和早前的闹腾景象相去甚远。在这个空荡荡无人气的地方,响起了电话铃声。显示是总裁内线。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
意料之内的熟悉声音传来。
“一客C餐,送到我办公室。”
我哑然,不知如何接胡骞予的话。
沉默片刻,就听到听筒另一端的胡骞予说:“林为零?”
我心中顿生戚戚之感。我一声不吭,他也能知道是我?
“林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