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星见,你真是坦白得可耻。”他停在环海路边,打开车门,我跟出去。
“siva,你心里明白落微已经死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忘记过去?”
“你以为……有那么容易?”他的声音很弱,又是安静的,仿佛漂浮在水面,只是空气扯了那么一丝一缕让它游进我的耳朵里。
“落微走的前几天……”他回避说那个“死”字,“我们还在一起打闹,看电影,讨论将来要是有了我们自己的家该养一只什么的宠物狗。你知道吗?落微胆子特别小,怕黑怕打雷怕陌生人,总是在哭,梨花带雨的样子。”
我耸耸肩,走到海边趴在花岗岩栏杆上。
“嗯。长得和我一模一样,性格和我完全不同呐。”
他点点头,“是呵,落微遇到困难只会哭。要是当时遇到这事的是你,你就是挂掉也要跟对方同归于尽。至少也要狠狠咬凶手一口,给破案的警察留下点线索。星见,你太坚强了,让别人想保护你都找不出理由。”
“你也一样。siva。你太淡定了,面对网络上那么爆炸的新闻都只字不提,好象没事人一样,让人想安慰你也找不出理由。”
“枪是我开的。人是我杀的。”他摊摊手以示无可奈何,“事实摆在这里,有什么好解释的?”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论坛和贴吧里那些死忠粉丝们正拍着胸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们家siva绝对不可能杀人”,或是发起“万人签名大行动”,要是她们亲耳听到siva刚刚说的这句话,会不会想死?
眼前的这个人忽然变得神秘可怕。
没人知道他的真名,没有知道他的过去,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更没有人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是正当防卫。”
他说:“那个同学在下课后五分钟,忽然从包里拿出一把手枪朝人群扫射。当他视线转移到教室外的时候,我趁机夺下了他手里的枪,两个人在拉扯的时候枪击中了他。”
“那是枪走火?”我问。
siva安静地说:“无论是走火还是我扣动的扳机,结局都无法改变。他死了,死在我手里。”他嗦了嗦鼻子,看得出这一段经历对他的打击很大,至今耿耿于怀。假若换作别人跟我说起这些事情,我会把它当成一个不高明的冷笑话。
但是他跟我这么说,我就死心踏地地信了。
siva十一岁便去纽约念书,枪击事件发生后,在家人的安排下回国,掩埋了从前的一切回忆和经历,忘记血的教训开始全新生活。他以为那段可怕的经历已经过去,没料到数年后又有人将深埋在地底下的它挖出来,
“夏吉说,下周会帮我举行一个小型记者招待会,将这件事情澄清。”他收拾起情绪,轻描淡写地说:“以后我们不提这些麻烦事了。要不要我家喝杯咖啡?顶级蓝山。”
我激动地扪住心口两眼冒粉红色小星星,这就是传说中超人气美型小说家的华丽邀约咩?正好可以去看看作家的家是什么样子的。
“不如顺便请我吃个饭嘛……”我扶墙作“东风无力百花残”状,“你最体贴了不是么。额,我眼前一片漆黑,饿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就爬着去。”
“啊啊啊,你就这样对待美女……”我挥舞着拳头想揍他一拳,冷不防被这小子拦腰抱起来,走几步往车里一扔。
“你好轻,天天减肥?”
“没,老娘天生身材好。”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上官星见,你要镇定,镇定。
他打量我一眼,嗤笑一声,“苦瓜界的选美冠军,够干瘪的。”
我脸一红,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诶,你在想什么?”他察觉到了,担心地说:“上官星见,我警告你,一会儿到我家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不许对我乱来啊。”
我:“……”
事实上也没有乱来的机会。
他家在一栋48层高商务小区的最高层。没开锁就听到门里飘出音乐,他松了一口气,回头肯定地对我说:“我家里有人。”
嗷。我在他心里就是一只披着纯情羊皮的大尾巴狼。
推开门,一大片蓝色汹涌而来,争先恐后挤进视线。深蓝的天鹅绒窗外是远方辽阔明丽的海面,海面上缀满璀璨的星光。家具和墙纸都是淡漠的浅蓝,层层叠叠,交响辉映。我在他身后小心瞥见这一切,心里想这家伙真是个偏执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