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独自去了梅里,音讯全无。
siva离开后的一个月里,我母亲与苏之含相继辞世,瑾年、rihanna和我跟去梅里后同样杳无音讯,留下瑾尚心急如焚地等消息。
这一夜,香港晚风微凉,瑾尚倚在siva办公室宽大的沙发里,目光定在前方40厘米14英寸的电脑屏幕上无法移开—
3月14日晴
落微:
几经周折,今天终于见到那个上官星见了。
照片上堪忧几分像,真人简直是一模一样。当时她在图书馆里自习,面前摊开的一本书页落满了雪白的梨花。那一幕让我怔住,以为是你复活了。
微,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是梨花盛开的时候。你站在树下笑得一脸明媚,比春天还温暖。跟上官星见说话的时候,我甚至会紧张,也几次想叫她“落微”。知道她站起来收拾书本离开的时候,我才清醒地意识到眼前这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女生,其实并不是你
4月11日晴
落微:
记者招待会开完了,在所有媒体前我说了自保的谎言,隐瞒了过去真实的一幕。如果事情败露,不但会牵扯出你的事情,更会牵扯到那个世界
你不知道,她眼神里的光芒多么像你。
不,或许该说,你的眼神多么像她,因为她就是你的宿主。
你就是她。
他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一旦凝视着你,你的灵魂都快要出窍,令人着魔,这不是神圣感,是带着惊恐的臣服,好像世界末日就只能指望她一样。以至于我打算在蓝山咖啡里下药时,手停在半空中,不认了
“以至于我打算在蓝山咖啡里下药时,手停在半空中,不忍了。”瑾尚也停在这一夜,默念着这一句,拳头渐渐收紧,又无奈地松开。
去往梅里雪山的路上,瑾年、夏吉和我一同跌落入江水中,唯独命大的夏吉被颠出车子,冲上悬崖下的沙滩,捡回了一条命。
其他人随着湍急的江水与泥沙消失在警察和救援人员的视野里。一连几天搜救后,除了确定“夏吉平安无事,顺利回到香港”外,其他人都是生死未卜。焦急的瑾尚只恨自己当初没有跟着一起去,大不了同生共死,不用在这里干着急。
略显疲惫的夏吉踩这小碎步端来一杯咖啡,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上。端起咖啡只喝了半口,瑾尚低低地咳嗽,一面皱起眉头:“速溶的?我只喜欢现磨的蓝山。”
“呵,你们真不愧是兄弟。”夏吉感慨地说,“连对咖啡的偏好都一模一样。”
“不只是咖啡,我们还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刚刚做完假肢手术的瑾尚吃力地从沙发上站起,一步一步走到落地窗户前,呼地拉开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帘——
哗——
眼前陡然一亮。
“多美的夜景……”伫立在一旁的夏吉喃喃地说,与瑾尚一起默然地站在第42楼的床前,居高临下,香港的夜色尽收眼底。
对面墙壁上悬挂这siva去年的相片,照片被处理成温暖的棕色调,在木相框里安静地看着同父异母的弟弟。
剔透的泪光在瑾尚在眼眶里闪动:“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弟,我们喜欢同样味道的咖啡,也喜欢上同一个女人。可是……”愤怒在他脸上轻轻燃烧起来,“为什么我是几乎为她送命,他却是要她的命?”
一时语塞的夏吉沉默了半晌,终于为siva辩解:“你不懂的,瑾尚,你哥哥和谢落微在美国经历了太多,那种患难与共的感情谁也替代不了。如果siva遇见星见就忘记了落微,忘记要救她,那对落微是不是太残忍了?”
“所以,他就听信那些谣言,打算用宿主的血来换谢落微的命?!”瑾尚激动地扳过夏吉的肩膀,“落微的命重要,星见的命就不重要?还有,‘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世界?”他的瞳孔骤然缩紧,“你们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不愿意让人知道?我哥真的只是去梅里雪山?”
“他,他其实是……”肩膀被他掐得生疼生疼,夏吉挣脱出来尴尬地捋了捋衣袖,脸颊一阵一阵地泛红,“唉,我答应过siva不能说太多,你哥哥是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可如果不去的话,他会一辈子难以心安。”
夜色渐渐浓郁,失去了哥哥、妹妹和星见的消息,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更不知道他们的生死——想到这些,瑾尚心烦意乱,端起桌上的蓝山咖啡又狠狠灌下一口。苦涩侵入味蕾,顺着血液流进心脏。瑾尚痛恨自己没有痊愈的腿。如果他还是个健康人,就能跟她们一起去梅里,不至于呆在这里干着急。
夏吉见平时温柔平和的瑾尚想困兽般心烦意乱地伫在窗边,一时也没了主意。许久许久,瑾尚在黑暗中抬起头,默默凝视她:“你见过谢落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