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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薄雪草少年(23)

那一天下暴雨,小澈放学骑车回家,都骑到楼下了,突然间想起老爸的红花油用完了,又顶着暴雨,原路淋回去。少年虽是全家的掌上明珠,却比同龄人更孝顺。

默宁心底涌起一阵悲凉的酸涩,她背过脸去。

老妈端来冬瓜排骨汤,苦口婆心地劝。

“宁子,你跟滕司屿彻底断了吧。我不要他的内疚,他不出现在我们家就好。”

她不吭声。

“怎么,舍不得?”

“不是。”她不敢说自己跟司屿已经和好了。

“我看哪,就是舍不得!”老妈将装戒指的蓝色丝绒盒放在茶几上,“这是他送的?”

“妈!你搜我的房间?”

“早上帮你换床单,一掀枕头就看到了。你把戒指还给他,咱们不缺这些东西。”

“妈……”

“怎么?不听妈妈的话了?嫁都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了?”老妈很敏感,越说越激动,“好吧,你要是希望看到爸爸妈妈老了还过得憋闷,你就跟他走!反正,我已经少了一个儿子,不怕再少一个女儿!”

“你看你,这都说的什么。”老爸把默宁支开,“你妈说的都是气话,默宁,你去帮爸爸买瓶红花油。”

她委屈地换鞋,出门前看到妈妈缩在沙发角落里,佝偻着背。小澈的遗像摆在旁边。妈妈天天用软布擦它,擦得光洁明亮。天空渗着片片阴霾,光线一丝一缕,灰灰地洒在萧淑芬的肩头。默宁伤感地发现,从前只有两鬓斑白的妈妈,如今大部分的发丝泛白。失去亲子的创痛,让她一夕白发。

适才的怨气烟消云散,叶默宁轻轻唤一声:“妈。”

萧淑芬没有回头。

默宁张了张嘴,想说“对不起”,三个字打着圈儿哽在喉咙里。国人文化本是如此,亲人间至为相爱,却羞于表达。再深的眷恋和愧疚,都积着攒着,让它烂在心里。她心想:父母和恋人,如果真的只能二选一,哪方比较重要呢?

或许往后还能爱上别人,但父母的养育之恩,这一生也无以为报。她心酸地发现,如果一定要在父母和司屿之间选择,她宁愿委屈司屿和自己,也不会扔下父母。拧开大门,回身刚要扣上,视线突然定住——

门把手上,赫然挂着纸袋。

纸袋里是热气腾腾的生煎包,浓香四溢。顷刻之间,她明白了是谁买来挂在这里。会把她的一句无心之语记在心里,默默为她实现的人,只有司屿。

默宁脸热心跳,把纸袋拿进去,藏好,对家里人说“我去买红花油”。正要关门,萧淑芬忽然站起,几步蹿到门口,大声提醒道:“买完回来吃饭,别去找那个姓滕的!”

“好。”她哭笑不得。刚出单元门,迎面看见滕司屿站在右边的路灯下。这季节,天空说下雨便下雨,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雨丝。四周涨满雾气朦胧的惆怅。他伫立在雨里,发丝沾上晶莹的水滴。她知道,他咽喉不好,遇上下雨变天空气差,就必定会咳嗽,想关心一句,怎奈心也被这雨打湿,只轻轻问:“没走啊?”

司屿点点头。

默宁家的一幕他没有亲眼见到,却隐约预料到。片刻前还拥抱得那么真切,数分钟后的现在,两两相望,竟一时无言。三个月的光阴,一辈子的阴影,都在这两米的距离里绕啊绕,像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他避重就轻:“你要出门?”

“去买红花油,老爸腰疼。”

“没听你说过。”

“以前这些跑腿的事,一概由老弟包了,我从不用操心。”她怅然地笑,谁都看得出那笑里的勉强,“享了几年弟弟的福,现在轮到我来忙活。”

司屿没应声,走近,轻轻抚摩她的脸。她的脸真小,还没有他的巴掌大。“你好像瘦了。”

“哪有?瘦了的是你……如果你听见了什么,别在意。”老房子隔音效果差,说话声音大点,整栋楼都能听见。

司屿没说话,打量她:“你去买红花油,不带钱的吗?”

“啊,真忘了。”情急之下出门,说是买东西,实则避风头。司屿拿钱包,抽出几张钱递给她。

她不肯接,一眼看到钱包里的照片,抢过来端详。竟然是两人在教室里的照片。少年的表情帅气冷峻,女生甜蜜羞赧地笑。两人隔得挺远的,至少有一米吧。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她想想,真是完全不记得。

司屿的脸说红就红,抢过去,她突然想到了,试探地问:“难道是你ps的?”

“不要你管。”他的脸恢复面无表情状。

死撑。你就死撑吧。

那时学校天天抓“早恋”,他们哪有在教室拍过合影?被教导主任看见,还不下处分?她端详眼前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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