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金发洋妞老爱欺负她法文不灵光,以法语在背后说她坏话,那就怨不得她用中文数落那名害自己无端成为众矢之的的男人,反正也没人听得懂,她讲来娱乐自己咩!
「说穿了,那男人根本就是只欺世伪善的笑面虎、双面人,个性糟糕又像老妈子一样-唆,老爱管东管西……」
裴雁行愈说愈气,画笔蘸了点栗色颜料,在娃娃白皙透亮的瓷颜上硬生生点了几粒雀斑。
「对了,还要加上龟毛强迫症这一项,『用完的东西记得一定要归位,所有工具按编号排列,千万别弄乱喔!』、『良好的习惯养成很重要,东西不可以随手丢、到处摆』……啧,自己喜欢有条不紊的生活,干么干预别人?我就偏爱乱中有序不行吗?管这么多!」
皱起鼻头,模仿何澄南平日说话指导她的调调,她瞪着手中的仿古瓷娃娃容颜,开始考虑该在哪儿加上一道疤痕。
正当她思考得出神,身后——的低语突然转变为高八度音的喧闹,一群女人像广场上的野鸽咕咕咕咕吵个不停,让裴雁行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就算不用回头,她也猜得出是哪位广受欢迎的人士大驾光临。
「澄,好久不见,最近好少有机会见到你喔!」
胡说,明明三天前才见过面的,这女人是不是患了失忆症?最好去给脑科医师检查看看!
偷偷瞄了眼外头的盛况,裴雁行不屑地撇了撇唇在心底啐骂。
「澄你还在忙着指导那个学艺不精的女孩啊?真是难为你了,这么辛苦教她,结果却……呃,你也知道的,像她那种不伦不类的作品……」
女人们扬起一阵心照不宣的嘲笑,听得裴雁行火冒三丈,望着眉角多了道疤痕,即将绘制完成的娃娃容颜抿唇不语。
「什么不伦不类?一成不变的作品多无趣!」紧拧着眉头,她吐出一句低喃,声音轻到没有人能听见。
「其实,我挺欣赏她的创意。」出乎她意料的,何澄南竟开口替她说话,制止了那些女人的嘲笑。
「雁子的作品虽然不似传统古典娃娃的精致无瑕,但个人风格浓厚,而且她在技巧运用上并不输任何人,甚至能举一反三,这点让身为指导师的我感到骄傲,如果你们真觉得她作品不理想,那一定是我教得不够好了。」
语毕,白马王子自责地垂下了眸,一双忧郁、电力十足的眼神顿时令女人们疯狂摇首。
「不不不,我们没说她的作品不好啊!」
「不过是特别了点,其实仔细看看,也挺有趣的……」
「是啊是啊,她的娃娃很有创意,澄你就别自责了!」
只见一群女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个个称赞起她的作品,就怕伤了白马王子细腻易感的玻璃心。
待在工作间,竖起耳朵将外头对话一字不漏听进去的裴雁行,望了望手中满脸雀斑,与她无言相对的娃娃,菱唇不禁轻轻掀起,「真是一群没主见又好打发的女人,你说对吧,麻子娃娃?」
姓何的不过是拧个眉头装忧郁,朝她们放放电就把人迷得晕头转向,简直丢尽了女性同胞的脸。
不过,有人替自己发声抱不平这点,感觉还满不赖的!
再次抬首朝外头望去,她偷觑的举动立刻被何澄南给逮着。
「咦,你那群白马王子亲卫队呢?」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本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全都消失不见,她故意东张西望地问。
「我请她们回去了,一群人在这里说长道短会让你定不下心吧?」刻意忽视她的调侃,他瞥了眼她手中的雀斑脸娃娃轻道。
「怎么会?反正我法文烂,她们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
佯装无所谓地耸耸肩,她有些心虚地把娃娃藏到身后,却被他温和却不失强硬地取了过去。
「是吗?如果真听不懂,怎么会又给娃娃眼角画了一道疤?」原本细致光滑的陶瓷脸就这么破坏了,他不免感到惋惜。
「那是因为我做的是西西里黑手党娃娃,混黑社会的不加道疤没气势嘛!」微红着脸一把抢过他手中端详的作品,她嘴硬道。
「黑手党娃娃?」听了她的说辞,何澄南禁不住失笑。
真亏这丫头掰得出来,不过的确是创意十足呐!
「怎么,不行吗?」恼羞成怒,裴雁行恶声恶气地质问。
「可以是可以,不过有几个细节需要再做调整修饰,你过来看看……」
将娃娃制作过程中出现的瑕疵一一点出,并指导修正的方法,他虽拿她专爱制作诡异娃娃的反骨性子没辙,却她的天份与敏锐度暗自欣赏。
望着她专心听从自己指导的侧颜,此刻那少了些尖锐的芒刺,多了份执着与认真。撇开叛逆搞怪的个性不谈,这个满脑子鬼主意的丫头确实是个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新星,只是她自己还没有自觉,自信也需要再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