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呀可是,身侧紧握的拳头终究没有这般放肆的愚勇。
“嗟,又不是家里开葬仪社,干么老是板着张棺材脸?”末了,她只能很没骨气地偷偷说他坏话。
亏他生了一副不坏的相貌,偏偏脸上那股凉透骨子的冷意,直教人望而兴叹、退避三舍。
“……”
不过向来耳尖的黑勋可没错过她胆子忒大的忤逆批评。
这个不懂得安分守己,永远学不会乖巧听话的傀儡公主!
打从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明白原本自己推算完美的计划,怕是没办法按照剧本顺利走到终场。
但许久未曾遇过挑战的他,却莫名地被这个韧性坚强的十九岁女孩挑起嗜战欲,内心总不时传来一股强烈的趋策,鼓舞着他亲自下场和她对战搅和,非在她气得牙痒痒又莫可耐何的懊恼神情下,夺得最终的胜利不可!
“魅影先生,您与小姐……呃,我是说,您与董事长才刚下飞机,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辛苦了,我们已准备vip室供两位用餐歇息。”
眼看气氛僵持不下,服务领班一身冷汗涔涔地被众人拱出来,小心翼翼地报告着,生怕一个不留神触怒这对刚接手酒店经营权的顶头上司,今晚就被新老板赏一盘鱿鱼快炒回家吃自己。
服务领班的话才刚说完,酒店外头忽然响起一阵喧闹。
“也该是时候找上门了。”
瞥了眼被人砰的一声用力推开的酒店大门,黑勋——也就是服务领班口中必恭必敬尊称的“魅影”,仅是淡淡掀起眉,看着一路朝他与左妤媗恨步冲来的人马,冷凝神情丝毫未有松动的迹象。
“你!就是你吗?”
不顾警卫阻止,大张旗鼓喧嚣闯入的男女约莫四、五名,为首的是位年纪五十出头,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
只见她一进门,戴着特大翡翠玉戒的食指就这么气抖抖地越过黑勋肩头,指向站在他身后的左妤媗,怒气冲冲地尖声质问。
“款,这位大婶,你问问题也该问清楚一点吧。”被人问得一头雾水,她只能无辜地眨眨眼,很诚恳地开口建议。
她就是什么?
这问题连左妤媗自己都很茫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呐。
“哼,还敢给我装傻!你这狐狸精生的野种,趁我老公一死就想回来争财产?你想得美!这皇鑫大酒店是留给我两个儿子常平和常安的,哪轮得到你这不要脸的贱种继承!”
不理会左妤媗的话,中年妇人只是一个劲儿的指着她鼻头破口大骂,言词间什么难听的形容词都出现了,听得莫名其妙挨骂的左妤媗满脸黑线外加一肚子火,原本就隐隐作痛的额头,此刻又疼上几分。
拜托!
谁来帮她结束这一场恶梦好吗?
瞪着眼前混乱可笑的场景——
活像八点档连续剧泼妇骂街的中年妇人,和面对种种恶毒谩骂,仅是冷着一张脸丝毫不为所动,偶尔还出言挑衅气得来人火冒三丈、吱吱乱叫的商场悍将冰山男,以及忙着劝阻妇人并与对方发生拉扯的警卫和服务生……
“这只不过是一场梦……一场没完没了的恶梦……”
左妤媗再也无法忍受地按着剧痛不已的额角,原本只是用来自我安慰的低语愈说愈大声,也愈说愈气愤,后来逐渐变调成为倾尽全力气呼呼的高分贝宣泄,最后不但成功掩盖过眼前好比菜市场般的混乱争吵,同时也喊出自己诚心祈求的愿望——
“拜托谁来把我打醒啊?!”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刮子声,回荡在瞬间寂静的华丽酒店内。
呜呜呜,好痛!是哪个王八蛋真的打她?还打得这么狠、这么带劲!是跟她有仇吗?
头脑疼痛晕沉中,她只感到脸庞热辣辣的,眼眶也酸酸的,更不幸的是她穿不惯高跟鞋的双脚在一阵踩空后,终于要害她跌断脖子了。
“左妤媗!”
男人隐含怒意的低咆,穿透她的耳膜。
视线模糊中,她看见一向不苟言笑冷冰冰的黑勋,凝肃脸庞勃然变色地朝她疾奔而来,那紧拧的眉头、眼底一闪而逝的异样情绪,她是否可以将之归类为“关心”呢?
“你这个笨蛋,连闪都不会吗?!”将差点滚下台阶的她及时拥入怀中,瞪着她苍白的面容和肿了大半的脸庞,他又急又气地骂道,并藉由怒吼来掩饰心底异样浮起的担忧与骚动。
算了,去他的关心!刚才是她脑震荡一时闪瞎了眼,才会错将他无情的眼神看成是关怀。
可这会脸颊被泼妇甩耳光打得热辣辣也就算了,耳朵还被黑勋近距离的责骂荼毒得很痛很痛,身体也被他毫无节制的力道弄得很疼很疼,她不得不怀疑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