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遍地开银行+番外(18)
江陵死后,白虎营人心不稳,江暮云这五年来时常左支右绌,几经波折,总算压住了几派心怀不轨的人,也是一把辛酸泪不可与人说。这些原因加起来就导致了回去的事情便一拖再拖。
戎州与中州交界线颇长,半为山岭半为边城,白虎营原先便是其中一座,但其位置特殊,傍山而建,易守难攻,江陵便让城中百姓移往靠东一些的镇子,白虎营也自然担上了守卫者的职责。
“抚远大将军”看似风光无比,江暮云却心知肚明,“抚远抚远”,赵粲是想让他滚得远远的。各地驻军本该互相联系,万一有点问题也能及时支援,而江暮云明显感觉到,赵粲在有意无意地割裂他和其他驻军的联系,他想去隔壁串个门都没人接待。
总之一句话,戎州那些国家真的打过来了,你江暮云就扛着。若是相安无事,你就在那儿靠山吃山,往前走走吃沙子也行,别回来了。就算死在漫漫黄沙中,还能全了江家的名声,满门忠烈垂千古,邺都的温柔风里再多一块碑。
只是,江家祖训在上,江暮云进不得、退不得。他知道箫薇的心意,却觉得她还是嫁在邺都为好。
可惜箫薇不懂这位“兄长”的关照,或者说她不想懂。
“不解风情!”箫薇撇了撇嘴,心道。
“活该光棍儿。”秦谷雨叹了口气,觉得箫薇单恋这个榆木脑袋七八年,也是不容易。
不解风情的江光棍儿正思考着让他们住哪儿,突然,帐外传来了急促的一声军号,接着一浪一浪,号声迭起,江暮云倏地皱眉,转身要往外走,帐门口的帘子却被另一人掀开——一队亲卫长没来得及通报,便带着慌张的神色风一般地冲进来:“将军,敌袭!”
“什么?”箫薇和秦谷雨都愣住了。
“前方探子来报,是西戎,李副将已经带人过去了,”亲卫长抹了把汗,“我们还抓到了一小队人马,鬼鬼祟祟地往北边的山里跑……”
江暮云和亲卫长十分默契,一边听军情汇报,一边径直并排走了出去,留下箫薇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自己不远千里跑来一趟,直接撞上了大阵仗!
帘子放下来,却又被江暮云拉开了。他看向箫薇,紧皱的眉头里挤出了一滴温柔,言简意赅道:“在这等着。”
箫薇小鸡叨米似的狂点头,生怕误了他的事儿。
而几乎在同时,白城天街集市尽头的城楼上,正百无聊赖往下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寻思一会儿换班后买点什么便宜货的老兵,突然听到了一阵喊杀声。他以为是自己上了年纪耳朵不好使,朝外面一看,差点吓得当场心悸而亡——目力可及的地方,黑压压一片西戎兵步步逼近,足有数百人,最关键的是,前面的一排人架着足有两米高的炮筒!
前朝大雍末年已有军用火/药,但技术尚未普及,造价极高,老兵还曾经射过带着火/药的“火箭”,足够他吹上十年八载的牛皮。朝代交迭的数十年战乱,还是冷兵器相接为多,炮筒极为少见,即便是赵粲攻打邺都的时候,也只用了不到十架小型火炮,其声势大过实用,后来就放在宫中展览用了。大梁建国头几年,也是农事为先,火/药技术一度搁置。这两米多高的大家伙是什么情况!
那黑洞洞的炮口让老兵喘不过气,他活了一辈子,从没见过那狰狞可怖的武器。他一边慌慌张张地大喊着,一边捡起军槌,用尽力气狠狠地敲在了鼓上,余下的意识颤抖地思考着——
敌军进犯,怎么会无声无息呢?大梁的防线被狗吃了吗!白虎营在干什么!
可天街上都是不绝于耳的叫卖,最近的商贩听见鼓声,手里还举着顾客看上的新鲜玩意儿,另一只手连钱都没收回来,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有几个敏感的妇女停止了关于柴米油盐的琐碎交谈,露出了惊惶的神色,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婴儿。
那群人来得极快,转眼间,老兵已经分辨出他们的西戎装束了。
“愣着干什么!”老兵对着旁边一同值班的、呆若木鸡的小伙子喊道,“快!是敌……”
“轰!”
老兵话说到半截,便被一股热气掀翻在地,挣扎了两下不动弹了。随着第一声炮响,土城墙上的守卫都感受到了剧烈的晃动。聚集了八成百姓的天街上,人们终于意识到了近在咫尺的危险。
长亭酒肆门口,公孙瑜倏地抬起头。顾淳举着一幅字的手悬在半空,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