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皱眉,“小妹有意中人了么?”
我收回视线,拍了拍追风的脖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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崧岭镇临近扬州,此时正是七月天,天气酷热。
能在荒郊野岭的地方看到茶棚,即便简易,也让人欣喜不已。
我把缰绳系在树上,抹去额上的细汗,唤小二上了一壶茶,在这草棚下,总算是凉快了许多。
刚斟满两杯茶,便见不远处的树后,一个男童朝自己招手。我往身边看了看,又看向他,确定他是在叫自己。
三哥已去前头跟小二买干粮,我起身跟了过去。
不等我靠近,那男童已经跑开了,我皱了皱眉,见他跑远了又停下来,似乎在等自己。未有多疑,快步追上去,进了丛林中,却不见他人,倒是看到地上趴了一个人,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我忙蹲身下去,伸手探他鼻息,手未缩回,突然被他抓住手腕,转脸过来,已是满面的刀痕剑伤,血迹斑斑,“姑、姑娘……”
我定声道,“你先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大夫。”
“不……”他气若游丝,手上的力气却大的吓人,“求姑娘,帮、帮我送一封信。”他一手从身下拿了信,也不管我是否愿意,已放在我手上,这一放,立刻松了一气。
我看了看那已经染了些许血珠的信封,说道,“我先帮你止血。”
他蓦地放开手,喉中似含了血,“请姑娘,把这信,带给……”他哇的吐出一口血,嗓子咯吱了一字,那音调也模糊了,“……公子。”
尾音落下,人已经歪头死了。
我傻了眼,带、带给什么公子?大公子二公子还是某某公子。喂,不要卡关键啊,能不能多说两个字再死啊!
答案是不能,鼻息全无,已不会复生。我像蘑菇一样蹲在一旁,拿着信不知如何是好。
我探手在他怀中搜了搜,取出一块木牌子,心里咯噔一下,“平定王的家丁。”
平定王景尧原本是开国将军,后来自动请辞,卸甲归田,先皇赐他封地,封为平定王。
但这不是重点。
平定王后来娶了心夫人,生下夜公子,但不知何故夫妻感情生变,心夫人便带着夜公子离去。过了一年,平定王又娶了鹤夫人,生下玉公子。但后来鹤夫人又带着玉公子回到江湖中。
如今两位公子各自接掌其外公家业,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两大门派。
但这仍不是重点。
平定王的家丁出现在这里,那也就是说,可能玉公子也在附近。
人如玉,却更胜玉一筹。
是以江湖称他为玉公子。
不对,这依然不是重点啊!
前日听闻平定王离世,留下富可敌国之财,因两位公子早早就随母亲离开景家,朝廷也不知平定王选定哪位公子继承爵位和封地。而今这信,或许是平定王留下,说不定,里面便有提到此事。
玉公子和夜公子在江湖上门下弟子众多,若信里真的有说让谁继承,恐怕要掀起风雨。
我现在拿着它,这家丁又被人杀了,那我就处于极危险的处境中。
如果把信留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信中内容被人篡改,或者藏起来,那我必定是闯祸了武林无疑;但如果收起来,被人怀疑我期间作假,也百口莫辩。
只是如果真是平定王生前定子嗣这么重要的事,他也不会如此草率弄出个容易让人修改的信件吧。
想到这,我把信收好,听到三哥唤我的声音,从丛中跳了出去,这件事,不能让三哥知道,一人有危险便好,绝不能两个人都陷入困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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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崧岭镇,已过了十日。离问鼎大会还有十七日,但镇上的街道酒楼,到处可见持刀佩剑之人。
我们牵马而入,寻了个客栈住下。
江湖儿女本就不拘小节,即便是在房内,也能听到临近房间传来的呼喝猜酒声。只不过在烈日下行了那么久,听的心中有些烦躁。我放下包袱,取下剑,触手去摸,冰冰凉凉,在这酷热中倒很舒服。我贴脸上去,鼻尖嗅到微微寒气,睁眼去看,那剑鞘仍是破败,但比起十日前看来,已有些不同。
除了那寒气,又说不上有其他变化。
我拔出剑,寒光入眼,剑身已映上自己的脸。我嘀咕道,“难道你真的有灵性么,还有,你真的救过我么?”
我自言自语着,耳畔似乎有微微轻笑声。我眨了眨眼,手上握紧了剑,警惕的往四下看去,不见人。咽了咽声,转过身来,却是撞在一个怀中,手上已是空无一物。
那微凉之气迎面扑来,在这夏日中惊的我冷汗直落。
即使我不是高手,但是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连人入了屋内也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