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见他神色如此,心觉不妙,但他不寻机会另外和她说,可见白水还安然,就是不知为何没一起回城。
夜色渐黑,屋外喧嚣渐渐平息,马车声在幽静夜里嗒嗒响起,苏云开听力敏锐,起身往那边看。
大门打开,进来的正是李康。他见大堂灯火明亮,自己的夫人迎上前来就道,“苏大人来了。”
“来接明姑娘了?”
“来见您了。”
李康微觉意外,脚下步子更快。苏云开也已经往外面走,“李兄。”
“书房请。”两人做事少寒暄,他料定苏云开有事,或许是查到了什么,还愿意同自己说了,当然是急着请他进屋详谈。
苏云开尾随在后,又唤了明月一同前去,倒让李夫人觉得好奇,男子议事,这样一个小姑娘进去做什么。她微微摇头,没有随同,唤了下人端茶倒水去,就自己回房了。
书房里书香满飘,点了六支大圆蜡烛,不明亮得刺眼,也非昏黄之色,置身其中看书应当是很舒服的一件事。可苏云开无瑕享受,等下人出去,便直接说道,“帮我查一个人。”
李康笑道,“谁,竟然还要我帮你查。”
“唯有事外人的你帮我查,才能查到我想知道的。”
李康低眉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你被那人盯上了?”
苏云开点头,“我要你帮我查的人,是平西侯。”
李康皱眉,“为什么要查他?因为他将你从大名府暗中调回,明升暗贬?”
“不单单是如此,之前忙碌,没有去细查这件事。如今回想起来,不得解释。”苏云开有心将这件事押后再说,没有细讲,“你帮我查查平西侯的家产,还有他和陈李朗的关系。”
“陈李朗?”李康想了半会问道,“前任工部尚书陈老?”
“对。”
“你查这个做什么?”
“鼓山那上面的避暑山庄,是前阵子沉尸案的主谋沈卫所有,我从他嘴里得知,最开始这宅子,是陈李朗的,可是就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后来我去避暑山庄,平西侯也莫名跟去。而方才我刚从鼓山回来,那山庄,已经被人放火烧了。”
李康勉强笑笑,“所以你怀疑山庄是虞奉临授意陈老建的,而里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将它烧了?可你未免太牵强地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了,或许平西侯真的只是凑巧跟去?”
苏云开摇头,缓声道,“山庄命案发生后,凶手将唯一的出路吊桥斩断,后来白捕头从一个老樵夫嘴里得知,原来还有一个通道。那件事,只有当时在山庄的人知道,可是刚才我们去找那条密道时,却发现,密道竟也被人封死了。”
如果说一件事是巧合,那两件事就不是了,李康在刑部任职,虽不及苏云开敏感,但也不至于笨到还会觉得这是巧合,“那你查他的家产做什么?”
苏云开没有多解释这个,“你帮我查便可。”
李康笑笑,“苏兄,虽然你我是多年朋友,但那毕竟是平西侯,如果被他知道我在查他,那我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苏云开看着他说道,“不侍一主,即为敌。”
李康脸色微变,笑不出来了。苏云开继续说道,“当朝能和平西侯平起平坐的人,唯有安国公。但一山不容二虎,他们都想压住对方。如果我要查的东西你能查出来,我可以同你保证,我会倾尽我的力气,扳倒平西侯。而这份功劳,我一分不领,都给你。”
“你竟然知道……我侍奉的人是安国公。”李康的面色已经十分不好,甚至很难看。他是安国公的人,可这件事本该谁都不知道,甚至他都不曾告诉过自己的妻子。可苏云开竟然就这么平静的说出来了,仿佛知道了很久,丝毫不意外。
只是最后一句话让人心动。
被平西侯发现他调查他,最多不过受点冷眼,安国公自有办法暗中保他。但如果他查出的东西真能助苏云开扳倒平西侯,他也相信苏云开会说到做到,那这等功劳,远大于弊端。
他拧眉想了许久,才蓦地笑笑,有些不甘,“你真是将我的命门都抓住了。”
苏云开起身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好。”李康急着去调查平西侯,末了还想他们两人定还有话要说,干脆留了偌大的书房给他们,自己换了身便服就出门去了。
明月将门关上,才道,“苏哥哥,水水呢?”
“密道被封,她仍想去山庄找找线索,所以强行从峭壁翻了过去。不过她没事,你不要担心。断桥我也让人去修了。”跑了一天的苏云开此时才觉得口干舌燥,喝了茶水说道,“你先在李家住几天,等忙完了,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