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奉临吹去茶杯里浮着的茶叶,抬眼看了看他,“当然知道,虽然不是我认识的最有钱的人,但那钱能筑成五座金山吧,任谁看了都会心动。”
沈卫双眼直勾勾盯着他,“我愿给侯爷三座金山。”
虞奉临笑了笑,“你的命,本侯看值五座金山。”
沈卫愣了愣,“侯爷知道我要说什么?”
“本侯不傻,你都快死了还不肯跟苏云开坦白曾发生过什么事,那肯定是因为那件事如果说出来也会要了你的命。你突然跟我提钱的事,很显然,你是要我保你性命。只是在本侯眼里,你的命值五座金山,你肯给,本侯就一定能救你。”
虞奉临当然知道沈卫的家底绝不是只有他说的那些,但是同时他也知道,要的太多,就真的是要了他的命。他还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沈卫想了许久,虚弱地点头,“好,听侯爷的。”
虞奉临展颜道,“走吧,本侯送你去见苏云开。”
沈卫心里将虞奉临骂了千万遍,可事到如今,能用重金贿丨赂,换得自己日后安平,还怕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么?
有虞奉临护送这一路都非常安全,抵达苏云开房门口时,沈卫特地换了个婢女来敲门,免得里头的人一听是他的声音就闭门不见。
“苏大人,苏大人?”
苏云开闻声往那看去,见外面站了约莫七八人,便笑了笑。明月朝门外努努嘴,示意他不要回答。
“苏大人,您在里头吗?”
明月反问道,“不在里面难道我们会上天遁地吗?”
沈卫顿时尴尬,“大人不是一直很想知道草民和金富贵他们做过什么混账事吗,草民来自首了。”
苏云开终于站起身,往那边看去,说道,“你是要和我一个人说?”
“对。”
“可是我现在也有嫌疑,你告诉我,日后你要是死了,我就更像是凶手了。所以这些话,不能我一个人听。”
“那我请侯爷做个证,苏大人总可以放心了吧。”
面前的门缓缓打开,沈卫只觉像是给自己打开了一条生路。看见苏云开的一刻,几乎见了救命稻草,连七上八下的心都安稳了些,“大人……救我,那凶手已经胆大包天跑到门口来刺杀我了。”
苏云开神情淡漠,“能让一个人不顾自身安危都要杀了你,你到底做过什么荒唐事?”
沈卫不语,进屋后让人关上门,屋里便只剩下他们四人。
明月有伤在身,可习惯性地站在苏云开左边,这会微微晃了晃身,被苏云开看见,拉她也一起坐下。
沈卫见他毫无兴趣要听,知道他对自己颇有芥蒂,可如今能救自己的人是他,都说苏云开最擅长从蛛丝马迹追踪真相,他也期盼是如此,否则就白招了,“我们沈家和金家、梁家是世交,所以我和金富贵、梁房栋刚出生就认识,后来长大了志趣相投,就玩在了一块。除了一块经商,还经常一起吃喝玩乐。二十年前我们年轻气盛,烟花之地去得多了,家里妻妾又多,觉得没意思,于是就寻了一些刺激的玩。”
苏云开已经能从“刺激”二字想到更深一点的含义,面色渐渐沉落。
“那刺激便是交欢时让姑娘们受点伤,青楼里的姑娘喜欢钱,我们又有钱,所以也乐意陪我们玩。久了,又觉得无趣。”
苏云开冷冷问道,“所以你们就开始找良家女子?”
沈卫吃了一惊,他还没说他竟已经知道了。他被盯得心虚,迟疑着要不要往下说,终究还是继续说道,“是……开始是找自家的婢女,但婢女是自己家的,被长辈瞧见怕败坏名声,我们就只能找外面的。但我们在当地名气大,怕碰见熟人,所以也是玩乐一阵就要消停一阵。直到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苏云开默然,苏秀死的那年。
“我喜欢听曲看戏,最爱看的是傀儡戏,所以自己也养了个傀儡班子,那时候的班主,就是于向洪。操纵傀儡戏只见傀儡不见偶,我们也不乐意同那些低贱的人碰面,所以戏班里一直有什么人我都不知道。直到那日见于班主教训个姑娘,打得太惨,在我听来,声音却妙如黄莺……”
别说苏云开,就连虞奉临都猜到这话的意思了。明月听得又羞又怒,渣滓!
沈卫叹气,“然后夜里我就找了于班主,他起先不肯,说那姑娘不是孤儿,有家人的,自己偷偷跑来这学技艺,被家人知道怕惹麻烦。后来我给了他一笔钱,他这才点头,于是我们就把她带走了,可是她反抗得太过厉害,还抓伤了梁房栋,他一下没忍住,就失手把她扼杀了。”
虞奉临暗暗冷笑,把杀人的罪名推到死了的人身上,他果真留了后手,主犯和从犯的罪名,可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