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东方醉脸上一片漠然,她凝视着窗户上影影绰绰的树影,打在墙上,那一片一片的,就像是魔鬼戏谑挑衅的笑容,嚣张狂妄,可她却无从反驳,无能为力,只能接受。
凉风吹过,转眼间承香苑内已空无一人。镜头拉远,依稀可以见一抹黑影朝着一个她鲜少走动的地方奔去,速度之快,容不得人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刘翔拿第一了,刘翔拿第一了,哎……
35
35、君已陌路 …
楚衍。
对,是楚衍。
东方醉与他面对面站着。
楚衍瘦了,一袭水青色的宫装几乎是挂在身上的。虽然已经大半夜了,但他的衣服还是穿的十分整齐。东方醉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灯下绣着什么,双腿被墨紫色的布料完全盖住,那布料的颜色和质地东方醉觉得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也没心思去在意。
楚衍绣的十分认真,以至于被东方醉的忽然出现给吓了一跳,手上扎了一下。
她想帮他处理伤口,却被他敏感的拒绝,然后就造成了如今面面相聚的模样。东方醉忽然发现,她竟然和他如此的相敬如“冰”。
这是不是就是礼部尚书总念叨的那句: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呢?
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必太过沉重和压抑,东方醉放缓声音说:“怎么还没睡?”
楚衍稍稍愣了一下,脸上泛起红霞,她这是……要圆房么?不是说……不是说要回燕京了吗?还用圆房吗?燕京出了那么大的事,她应该很着急很烦恼的吧?
“睡不着,蒋都尉说王爷明日便要回燕京了,臣侍想此次一去也不知何时回来,念着燕京不比京城四季如春,气候差异大,去年做的棉衣怕是不暖,所以想蓄点棉花赶一件新的。”楚衍十分自然的摇了摇头,然后平静的坐回椅子上,一针一线继续开始fèng补。
东方醉一时无语,只得沉默。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东西的,她也不知道她所穿的特别的棉衣并非秦殇所制……
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尺寸的?他是熬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才制出她每年冬天更换不迭毫不在意的棉衣?更重要的是,身为一朝皇子,尊贵如楚衍,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了针线活?
她记得很清楚,刚成亲的时候,他十指不沾阳春水,日日沐浴焚香,衣着讲究饮食精致,就连妆容也是千姿百态层出不穷,费尽心思,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讨她欢心。
如此一想,心里豁然开朗。凝视之下,安静的坐在那里做男红的楚衍此刻异常动人,他认真的表情、苍白消瘦的俊秀侧脸,微抿着的唇,下嘴唇比上唇稍稍厚一些,看上去略显得有些刻薄,可她知道,他是这个世上最温和最善良的人。
身在帝王之家,身在那种虎狼硝烟之地,容不得有半点真情和天真的。他竟还能在经历过那种地方的洗礼后,仍旧保持着这一份纯净和天真,多么难能可贵?
她第一次见他便是洞房之夜,那一夜的他娇柔精致的像个玻璃娃娃,让她忍不住想要打碎,所以,她就真的做了。可是,这个男人似乎一副天生的好脾气,不论她如何过分如何冷漠,他都顽强不屈,不知不觉中,那个曾经执着的人,竟也被磨砺了锋芒,变得纯粹和淡然了。
扬了扬唇,东方醉转身背对着楚衍,透着窗往外看去,她不禁要庆幸,庆幸和亲的人是楚衍,不然,这几年安静祥和的生活将完全不存在。她日夜留宿不夜宫,他不曾问过,不曾吵闹,甚至在外人面前,也会给她做足面子。
哪个女人不想要这样一个夫君?她得到了,可是她却不想要,这只会让她愧疚。她承认拥有这样的夫君会让她莫名的自信和傲慢起来,可是她也知道,她所想要的东西不是这一刻的虚荣和假象,她要长久的东西。
“王君不要忙活了,等到了燕京再备也不迟。”模棱两可的话语从东方醉嘴里吐出,她依旧背对着楚衍,楚衍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从她的语气猜测她的情绪。
似乎,她并未生气,可也没有高兴。莫名的失落,楚衍抿了抿唇,握着绣花针的手指紧了紧,他哑着嗓子,用几乎是哀求的声音说:“王爷,臣侍的手艺虽然比不得秦公子,但是也是极好的,臣侍天亮之前肯定能做好,成品虽然华贵奢侈,可不如一针一线自己fèng制出来的暖和,王爷常年南北征战,身子最是重要,若是受了寒,免得会落下病根……”
所以,所以不要剥夺他这一点点为她做事的权利……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是最接近她的时候……她现在,现在连这一点都不愿意给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