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出他为什么这么做,唯一能解释他这个行为的理由就是他在试探某些事。比如一个曾在歌厅里见过、后来又和男人在巷口拉拉扯扯的女人到底有多随便,是否值得交往下去。
安思淼的想法都摆在脸上,不说桑鹤轩也能看出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提起他们曾见过面这事。
桑鹤轩嘴角有些笑意,双腿交叠坐在她旁边,轻声说道:“我也不常去夜总会的。”
安思淼侧头看他,他笑得像个脾气温和的兄长,她稳了稳心神说:“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桑鹤轩淡淡道:“放在心上了就不快。”
安思淼正要回答他,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于是她乖乖闭上嘴等他接电话。
桑鹤轩拿过手机瞥了一眼,将手机递给了安思淼。
安思淼正要问干什么,对方就告诉了她原因:“是令堂。”
安思淼一惊,低头一看,果然是家里的电话。
老妈居然把电话打到他那去了?她迅速按下接听键,悄悄朝里侧挪了一点,有点避他的意思。
桑鹤轩不动声色地起身回到她对面,没有表情地望着窗户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喂,妈?”安思淼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安母的声音立刻从电话那头传来:“你果然和他在一起。”
“妈你听我解释……”
“你没什么需要向我解释的,你已经长大了,可以为你的行为负责,但我希望你告诉我关于你和那位本该已经不再联系的桑先生的事。”
安母的要求合情合理,但语气咄咄逼人,让安思淼不自觉蹙起了眉:“我知道了,我会的。”
“很好,我在家等你,赶快回来。”语毕,安母痛快地挂了电话。
安思淼将手机盖合上,递还给桑鹤轩,拿着包站起身道:“我们走吧。”
桑鹤轩微微颔首,起身到前台付了帐,和安思淼一起走出餐馆。
安思淼满心都在想着该怎么和母亲解释,没怎么把注意力分给身边的男人,但对方却在她心乱如麻时再次递来了戒指盒。
“你先拿着吧,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再还给我。”他随意道。
安思淼盯着那漂亮的盒子咬唇说:“不了,我不习惯携带贵重物品上街。”
桑鹤轩不由分说地将戒指盒塞到她手心,领先走下台阶去开车,临走时只对她说了两个字:“我在。”
安思淼回味着那双微凉的手触碰到自己肌肤的感觉,心情复杂地坐上了轿车的副驾驶。
桑鹤轩应该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但还是问了句:“去哪?”
“中山路。”安思淼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桑鹤轩握着方向盘将车调头,嘴角扬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语气里不乏萧索,却不知是真是假:“回家啊。”他低声念着。
安思淼转头看他,手里捏着戒指盒想要退回给他,可他却在这时发出了一声长叹,低低的,像压抑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听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有的人明明很温柔,可就是觉得他好遥远。
安思淼捏紧戒指盒,终于还是决定暂时先收下。抛去一切外在条件不谈,如果真的要她嫁给这个男人,她还是愿意的。她可以十分确定,错过他后她一辈子都碰不到比他更好的。而且,这样一个贵气又有魄力的男人,即便是隔着电话交往,依然不妨碍她感受到他的人格魅力。他身上那种由岁月和经历沉淀下来的阅历与风度,很难不让人心生倾慕。
或许是怕沉默的气氛会令安思淼尴尬,桑鹤轩在等红灯时放了点音乐,寂静的车子里响起《东方之珠》温和的曲调,安思淼不由看了他一眼,对方回了她一个简单的笑,手肘撑在车窗边,任风吹拂他黑色的短发,微微眯眼望着窗外。
“为什么你没移民?”
沉默半晌,安思淼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虽然今年七月一日香港才正式回归,但这些年来香港的移民潮一直都没停止。在香港正式回归祖国这一年,提交移民申请的人数更多。很难理解像桑鹤轩这样事业有成的人为什么没有移民,不能怪身为大陆人的安思淼这样妄自菲薄,实在是这个社会太现实。
桑鹤轩对此态度很模糊,他没有很快回答,深邃的视线始终凝视着永江市的晚景,回答她时讲话也很慢,不过他语气很平静,情绪毫不外露,他说:“因为我是中国人。”
安思淼微微一怔,然后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桑鹤轩看了她一眼,夕阳的光芒下,她十分青涩的笑容里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