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许泽带着周窈,从另一边巷子,绕了一大圈,回了陈家。
陈家上下好几层,房间多得是,但陈许泽偏偏把床铺全部换成新的,让周窈谁在自己床上。而后,他在地上铺了一层干净的地铺。
“睡地上不冷吗?”
“家里有暖气。”
周窈怪道:“别的房间不能睡么?”
陈许泽想了想,说:“我习惯自己房间的味道。”
她想问的是,她睡别的房间不行吗?他没能理解意思,答非所问,她也就懒得再问一遍。
安顿好,但两个人都没什么睡意。洗漱过后,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在地板上的地铺里,相互闲谈。
周窈把事情经过给陈许泽一说,说到后来,陈许泽起身去外拿了药膏,要给她擦脸。
“干什么?”
“脸不是被划到了?”他说,“省得留疤。”
“没破,只是划了一下,当时有点疼,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不管她怎么说,陈许泽坚持要给她擦药,她只好顺从。
陈许泽的指腹沾着凉凉的药膏,擦在脸上,轻轻揉开,细腻又舒适。只是他做事专注,眼神一直盯着她脸上那一块,仿佛视线里再没有别的东西,呼吸近在咫尺,清淡薄荷般的气息轻拂在她的脸颊上,莫名的,原本凉腻下来的“伤处”,突然又泛起了热。
擦了许久他都未停,周窈有些尴尬,“还没好吗?”
“再等一会。”陈许泽正经道,“这样才好得快。”
“……哦。”
他说是便是,周窈习惯了,很多小事,一般不会反驳他的意见。
终于,药膏擦完,周窈已经坐到陈许泽的被铺面上,两人盘腿对谈,继续说起先前的话题。周窈把周妈妈的话简单复述,笑得有些失望,“她认定了是我的,就是不相信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呢?难道我在她心里,就真的一点都不值得信任吗?”
“她甚至还说我和你……”不小心提到和他有关的那句,周窈一顿。
陈许泽哪会不明白,眼里闪过暗光,“她说你吃药,是因为我?”
周窈微微低头,“反正她的意思,我们现在都不是什么好人。以前从没听她说过什么,现在却来说我们天天黏在一起,要是你爷爷奶奶那个时候,听到这些话……”
“无所谓。”
周窈一顿。
陈许泽看着她,道:“反正迟早会是我。”
周窈滞怔着,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脸唰地爆红。他补了一句,“不过我不会让你吃那种东西。好像很伤身体。”
脸红得可以烤番薯,周窈深呼吸,咬着牙抬手重重打了他一下。
陈许泽反倒笑了,拨了一下她的头发,“知道的,我们是高三生,不早恋。”他收起手,“好了,我不说了。你到床上被窝里去,早点休息。”
那一天夜里,他们逛了很久,聊了很多。
她对他好,不是因为同情,他对她好,不是因为愧疚。如此就已经足够。
他们约好要一起走出这条长巷。
相伴十八年,又何惧等待这区区一百多天。
……
闹了大晚上,周窈着实累了,不仅身上疲倦,心里更是累得慌。躺进被窝里,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陈许泽侧躺着,朝着床的方向,周窈也习惯侧躺睡,正好对着他。
他们一高一低,面对面,寂静的夜里只听得到彼此之间轻微的呼吸声。
借着暗淡的月光,陈许泽细细打量床上周窈的睡颜。安静,宁和,美好。
许久,陈许泽将右手握成拳,抵在自己唇边,碰了碰食指和中指突出的指节。而后,他将手伸至周窈面前,被他唇瓣碰过的指节,又轻碰她的双唇。
握拳的吻轻柔而郑重,就像他对她。
周窈人生中最大的两份痛苦。一份,来自于她的父母亲,而另一份,源头却是因为他。
这种感觉,谁都不懂。
世界上的感情大多庸俗,但他们之间并不。
周窈和陈许泽是不一样的。
爱人,挚友,亲朋,
所有的一切,他们都曾体验,都曾拥有。
如果问陈许泽,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你——
“我们的感情是,灿烂的,永恒、不朽。”
第30章 一筒九筒
丁娇的事情发展了几日,暗暗在巷子里发酵着,说是如此,其实也就只有周窈家气氛紧张。周麻说过很多次,让周妈妈去把周窈叫回来,得知她在陈许泽家,周麻放心许多,但到底还是不如在自家好。
周妈妈梗着脖子不同意,还说:“她爱住在谁家住谁家,翅膀硬了管不住她,才这么大,就学会和男人混在一起,她爱和陈许泽待在一块就待在一块好了,最好高考前生个孩子,以后什么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