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咧咧,太后,听说你有了?”
我被呛了下,如歌慌忙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我顺了口气后方抬头无奈地道:“常宁,你下次来我这前可否改改你这惊骇世俗的言谈以及……”我顿了下,“你来向哀家请安时就不能穿得整齐些么?”
瞧瞧这常宁,明明都成家了,还披头散发的,穿着也忒不伦不类了些。
常宁不以为意地道:“天气热,这样穿舒服些。”她忽地对我身后的如歌招招手,“如舞美人,去给本宫拿些冰饮来。”
如歌默默地应了声“是”。
常宁又对正在摆弄花瓶的如舞道:“如诗美人,你同如舞美人一块去。”
如舞无声地看了我一眼,默默地出了去。
常宁这记性不太好,总是记混我的四个贴身宫娥,无论我纠正过多少次,她始终改不了。后来听说她连自个儿府中的几位侍郎也记不住,我才就此弃了这个念头。
常宁是皇帝的阿姊,她姓李双名倾城,常宁是她的封号。常宁的倾城二字取得一点也不差。常宁乃是我大荣的第一美人,曾有人为了目睹常宁美貌甘愿自宫为内侍。不过常宁的长公主作风委实彪悍了些,她府中也不知有多少面首,我曾婉言说过她几次让她收敛些,她却只是懒懒笑道:“人就一辈子,为何不能尽情享乐?”
常宁与我年纪相仿,我初进宫时,便与常宁交好,她也常护着我。先后对我可算得上是心狠手辣,我多少次命悬一线,都是常宁救了回来。是以,我与她之间如今可谓闺中知己。
“你这肚皮下的孩子是谁的种?”
这话也问得忒直接,我不由得再呛了下,“其实……我也不知。”
常宁摸了摸下巴,颇是欣慰地道:“你如今的作风可是愈发与我相似了。我本想劝说你找几个面首来取乐,却不曾料到你平日里一声不吭的,一出声就惊天雷,竟是连孩子都玩出来了。”她忽地凑到我耳畔,“莫非你不知这房事里头是有防护方法可施的?”
我感慨地道:“一言难尽呀。”
“罢了罢了,待孩子出世后我再同你说。”常宁合上手里的折扇,“我这番前来,乃是有好事同你说。”
“嗯?”
“你可记得前些年在宫外非常流行的一出戏?”
我略微想了想,“可是麻雀公主?”
常宁颔首,“正是。那出戏如今换了批戏子,现今还不曾开演。我知你好这口,便请了这个番果戏班于今夜戌时在畅听阁里开演。”
我从盘子里捏了粒水晶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着皮,“这个番果戏班前些日子也在畅听阁里演了出戏,讲的是一个异界穿越而来的女子在宫中与一众皇子发生的爱情故事。那故事委实荒谬,皇宫里头的宫娥哪有这般闲情逸致胆大妄为,太子妃哪有说休就休的?要是常宁你要休驸马,还需通过无数道工序呢。”我将剥得晶莹剔透的葡萄送进了口里,好一会才缓缓地道:“这番果戏班始终上不了台面。”
如歌和如舞此时端了葡萄浆和杏酪进来,常宁最爱的便是这两种冰饮,甜甜酸酸的。常宁端起瓷杯,尝了一口后,颇是享受地感叹了声:“太后,你这两个贴身宫娥委实了得,我府中的厨子所调的葡萄浆可没此般好滋味。”
我但笑不语。
常宁又接着道:“其实上不上得了台面还不是你说的算。反正你如今安胎无聊也是无聊,不如去看看那番果戏班如何上不了台面?再说,你这四个宫娥也颇是喜欢《麻雀公主》这出戏罢。”
我望了眼如歌,如歌方道:“公主所言甚是,不过如歌较为喜欢原先的戏班所演的。听闻这出戏在番果戏班里改名为《麻雀翩翩飞》。”
“原来你是如歌,不是如舞,不过你消息倒是灵通。”常宁忽地对我笑了笑,“请了戏班子在宫里头演戏,你就多了个见沈相的机会,你又何乐而不为?”
我瞥了眼如歌和如舞,她们俩正眼观鼻鼻观心,只管着低眉顺眼。我对沈相的心思原本以为是个秘密,但我却算漏了一点,这宫里头完全没有秘密可言。
我叹了声:“如歌如画,准备请帖,今夜哀家要邀请若干朝臣于畅听阁听戏。”
常宁笑出声,“这就对了,人生得意须尽欢,如画美人,安排席位时你可要精明些。”
我抚额,这常宁的嘴就是收不住。我摆摆手,“常宁,你快些回去罢。要不待会你家驸马又要来我这寻人了。”
常宁临走前也不忘调侃我一句,“太后,你可别忘了你肚里头还有个种,莫要轻易动了胎气。”
我抹了把额上的汗,如歌这会已经准备好请帖,问我需要邀请何人。我沉吟片刻,便把若干朝臣的名字一一列了出来,念到沈轻言三字,我的心如外头的风一般荡漾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