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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有了(54)

“相爷是说那赵姓的小厮?”

“对。”

“听闻林一没有处理干净,让他给逃了,还逃到了太后面前。”

“我半路截住了,只不过这小厮滑溜得紧,抓了又逃了,后来掉下山去。林一前几日方带回了他的尸首。”

我此时此刻紧张到了极点,唯有紧咬下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晕厥了过去,常宁说得对,沈轻言年纪轻轻便官拜相国,怎可能无心机怎可能无野心?

“幸亏太后不曾碰见那小厮,不然若是太后知晓了相爷的目的,恐是会对我们的计划大为不利。”忽然,我听他窃笑了一声,“只不过太后对相爷如此死心塌地,怕是知晓了也会义无反顾地支持相爷。相爷当初委实聪明,懂得借刀杀人,只不过先帝也是个老糊涂,四大家族里最忠于皇家的莫过于是苏家。”

“再忠于皇家也无用,苏家被灭门最不该的便是知晓了先帝最不愿为人知的秘密。且灭了苏家的的的确确是先帝,我们沈家不过是推了先帝一把罢了。只可惜,灭了苏家,证据依旧在太后手里。太后毕竟是苏家的人,最懂得的便是装糊涂。无论我如何旁敲侧击,即便用了催香,仍旧没查出证据何在。”顿了顿,沈轻言又道:“不过也不碍事,我们可以造假的,这世上,是真是假也无妨,只要权力是真的便可。”

我听不下去了,我真的听不下去了。

沈轻言不喜欢我,我不在意。沈轻言想从我口中套出证据,我亦是不在意。我唯一在意的只有苏家灭门,沈家竟是参与了。

我死死地咬住下唇,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沿着原路走了回去。我回到了苏家的祠堂里,雁儿已是转醒,脸色依旧惨白,她见着了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连忙扶住了我,“夫人,你怎么了?”

我觉得我像做了场噩梦,背后冷汗涔涔,我无力地道:“没什么,你把这里恢复原样,我们回去。”

雁儿扶着我在蒲团上坐下,而后她快手快脚地收拾好了一切,就连机关也找到了关口。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夫人,我收拾好了。”

我和雁儿顺利出了苏府,安全地出了城。不知是不是力气在偷听沈轻言的话时用尽了,我上重光山的时候,跌了好几回。后来雁儿干脆背着我,一步一步地回了寺庙里。

之后,我做了个许许多多的梦。

我梦见沈轻言白衣翩翩,手执玉扇,温文儒雅,眼含淡笑,在高高的阁楼上临风而立,醉了不知多少闺中姑娘的心。

我还梦见了孩提时的沈轻言,在苏府沈府隔着的小巷里,拿着冰糖葫芦对我说:“苏妹妹,给你吃,不要哭了。”

我亦梦见了我初次垂帘听政,帘子缓缓放下时,沈轻言一身紫袍玉带,站在左列首位对我轻轻微笑,为我解忧为我抵挡文武百官的刁难。

还有我生辰时,他送我如意囊时的脉脉温情,他愿我事事如意。他还在桃花林里深情款款地喊我的小字,果香满满,亦是抵不过“绾绾”二字。

……

我忘了我究竟还梦到了些什么,只记着了梦里的沈轻言美好得如溪中雪。只可惜梦越美,碎得越快,顷刻间,梦境便如雪花碎了一地。

我混混沌沌地想去接,却被刺痛了双手,血流了一地,滚烫如火。

我已是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身下仿佛时而有团团烈火在燃烧,时而又像在冰天雪地里,我痛苦得呻吟出声,数不清的叫声在四面八方响起,最后只剩一声着急的呼唤。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也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我竟是看见了许久不曾梦见的宁恒。我又闭上了眼,一只冰冷的手探上我的额,我被冷得惊醒了过来。

“太后。”

我睁开眼,怔楞住了。

宁恒收回了手,低声道:“太后,你总算醒过来了。”

我又愣住了。

宁恒又说:“你发高烧昏迷了整整两日。”

我此时总算确认了眼前的人不是幻觉,真的是宁恒。我张嘴欲要说话,却发现我的声音沙哑极了,“你怎么会在此处?”

宁恒倒了杯水给我,我接过轻抿了一小口,温水经过干燥的唇舌,滑进了喉咙里。我张口嘴又连连喝了几口,宁恒此时方道:“致远奉了陛下旨意迎太后回宫,不料太后却是发了高烧。致远唯有在此照料太后。”

我皱了皱眉,“你不是去接那平国王君么?”

“已是接了,平国王君如今便在皇宫里。”

我委实不曾想过会在这种时候见到宁恒,我如今的心乱得很,我抬眼看了看宁恒,他亦是睁眼瞧着我,我的心愈发烦躁,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我揉揉眉心,道:“哀家明白了,你出去罢,哀家想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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