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一片树林,远远地出现一列六间的白色平房,房前种着鲜花,廊下摇椅上,倚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夫人,穿着舒适的白袍,正在闭目打旽。
"这位就是颜奶奶!"尹子忱悄悄地告诉艾麦缇。
"是小尹吗?"看上去已经睡着了的颜奶奶突然开口说。
"是我,奶奶!"尹子忱笑着迎上去。
颜奶奶缓缓张开眼睛,皱纹堆积的面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你带了新朋友来?怎么小沈他们没一起来?"
"奶奶,他们最近有点忙,过几天就来了!"尹子忱急忙说,"这个女孩子是艾麦缇,她是我……我……"
"是你小媳妇儿?"颜奶奶笑问。
艾麦缇没留意别的,一张脸早已羞得红通通的,这老太太什么跟什么嘛,净瞎说!不过,"小媳妇儿"这个称呼挺新鲜哦,倒也不是太让人接受不了……嘿嘿!
尹子忱看到艾麦缇羞涩的样子,心中微微一荡,说:"瞧您老人家!艾麦缇是我好朋友,您这样说,她都害羞了!"
"知道啦,是女朋友!"颜奶奶也不知道是老糊涂还是装糊涂,嘀咕着,"女朋友和媳妇儿,将来还不是一样的!"
第65节:十二 心共丝弦乱(7)
她的目光落在艾麦缇身上,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再看海斯扬片刻,缓缓地问:"这位呢?"
海斯扬一抱拳,"晚辈海斯扬,见过颜老前辈!"
艾麦缇眨眨眼睛,海斯扬忽然古腔古韵地说话,让她适应不来--金毛小子就是没学问,总是乱用国语,居然管老奶奶叫老前辈。
颜奶奶"嗯"了一声,"你是海家的人?"
"是!"
"看年纪,你应该是……"颜奶奶屈指一算,"海家的第四代。"
"是!"
艾麦缇在一边暗暗摇头,"海斯扬真是的,跟位一百岁的老奶奶也扮酷,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迸!"
颜奶奶转目看艾麦缇,"你叫艾麦缇?"
"是的,颜奶奶!"呵呵,看我多乖啊,一次就回答五个字。
"我认识姓艾的,只有一家,你的祖父叫什么?"
艾麦缇一呆,"他……他老人家名字是一个泊字,您认识他吗?"自己的祖父今年还不到七十岁,跟这位百岁老奶奶会有什么关系?
"我认识他父亲,也就是你太爷爷!"颜奶奶微眯双目,脸上现出追忆过去的表情。
艾麦缇不敢开口,觉得这事很玄乎,相距太久远,太爷爷留给她的印象,小于等于零。
海斯扬性格高傲,可不耐烦久等,"颜老前辈,我和艾麦缇,是来向您求教的!"
颜奶奶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海斯扬又喊了几声:"颜老前辈……颜老前辈……"
"嘘!你别吵!奶奶年纪大了,可能睡着了!"艾麦缇轻声制止他,感觉到廊下风大,便拾起旁边的一条毯子,盖在老人身上,"我们先走吧,不要吵到奶奶了!"
"睡着了?不是吧!"海斯扬眉头锁了起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怎么能走!"
"你找颜奶奶干什么啊?"艾麦缇也好奇得很,这位老太太简直很神秘,居然还自称和太爷爷很熟,这用巧合都不足以形容,或者用天意、缘分之类的更合适。
"你知道八十年前,武林中有一位姓颜的高手吗?人称她白衣红颜的。"
"知道啊。武林传奇中,这位前辈武功卓绝,不到十八岁便挑战各国高手,几乎战无不胜,被誉为第一高手,后来国家沦陷,她就组织了白衣军,纵横大江南北,颜白衣所到之处,敌人闻风胆丧……"艾麦缇突然住了嘴,脸上现出一片骇然,"莫非,颜奶奶就是……就是……她……"
海斯扬点点头,"前些日子我无意中知道,当年,我的太爷爷和你的太爷爷,都曾在白衣军中任职,战后白衣军解散,他们才离开。"
艾麦缇嘴巴张得大大的,颜奶奶居然就是传说中的白衣红颜,那个如烈风般的传奇女子,那个八十年来武林中不败的神话人物?这这这……也太离奇了吧!
"子忱,你也知道颜奶奶是谁?"
尹子忱轻轻地点点头,"打完仗后,白衣红颜突然就消失在世人的视野之中,当时人们都以为她负伤去世了,只有几个最亲密的战友才知道,其实是因为战争胜利之后,白衣红颜因感于见血太多,虽是为国为民,但仍于心不安,于是悄悄退隐潜心修行,以赎前孽。我家一位长辈,和她是好姐妹,所以她老人家一直没有和我家断了联系!"
想起武林中流传的白衣红颜所有的张扬、壮志和豪情,想起她"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再看看眼前她苍老却从容淡定的睡容,艾麦缇心生苍凉又热血沸腾,走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向在躺椅上打盹的颜奶奶躹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