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想忍,那股愿望就越是强烈。
她自我安慰地打开了陈洛钧的论坛,心想上去看看说不定就不会再想他了。
论坛里置顶的帖子是他上个月接了一部电影的新闻,她曾经在电视上无意中看过报道,知道那是一部古装战争剧,他演男二号,一个月前剧组就开赴大漠里的一个小镇取景去了。那时她还松了口气,觉得他走得远远的真是再好不过了。
再往下拉,是昨天发出的一条消息,标题触目惊心地写着:“《逐鹿》剧组发生重大车祸!!!”
三个惊叹号弹入眼帘,她的脑子一下子就停转了。
愣了半天,她才点开那个标题。
正文里语焉不详,只说剧组春节放假从大漠出来的车辆发生了车祸,具体是哪辆车,车上有哪些人员还不清楚。
消息从昨天发出来到现在都没有更新过,不知道是因为快过年了没人关注,还是因为出事的地点太过遥远,还没人拿到最新消息。
她砰地合上电脑扔在一边,用被子紧紧裹住脑袋,过了一会儿又弹起来,打开电脑搜索跟《逐鹿》剧组相关的新闻。她从搜索结果的第一页一直翻到最后一页,看到的有关车祸的消息都跟刚才那条一样,没有任何进展。
每翻一页,她都觉得自己的大脑充血一分,到最后已经满脸通红,无法呼吸。
她只好穿上衣服下床,把电脑远远地丢在沙发的角落里,跑到楼下,傻傻地站在冰天雪地里。
满目白茫茫的积雪,上面散落着刚才绽放的烟花留下的碎屑,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一片片鲜红的血迹。
这回她没有再犹豫,终于按了那十一个熟悉的数字,拨出去。
他关机了。
她握着手机,颓然蹲在地上,久久都站不起来。
爸爸不在,阿洛也不在。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那时他在舞台中央明亮耀眼的身影,如果多看两眼就好了。
多看两眼,她或许现在心里就不会那么空,那么凉。
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游荡了很久,雪容才浑浑噩噩地回到楼下。她忽然不敢回家,怕自己回了家忍不住又一遍一遍地上网搜新闻,却什么消息都搜不到。那种无力感只是稍微幻想一下,都能立刻吞灭她。
她站在楼梯口发了很久呆,终于冻得受不了了,才决定转身上楼。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手机响了。
看见屏幕上闪烁着的陈洛钧的号码时,她根本没敢接。
铃声在空荡的楼梯间里回响了很久,停了,过了两秒钟又响了起来。
她狠了狠心接起来,“喂”了一声就不敢再说话了。
很奇怪,听筒那头传来的是深重的喘息声,像一阵阵的风划过耳畔。
她竭力地听着在耳边一片空荡的声音,试图找到点什么。
“你在哪儿?”陈洛钧的声音终于从耳畔传来,虽然有些抖,却真真切切的,她捂住嘴唇,一下子就哽咽了。
“我在林晓琪家过年呢。”她骗他说,“你呢?”
“我在找东西。”他气喘吁吁地说。
“找什么……”雪容还没问完,便被人从身后结结实实地抱住了。
那股冲力如此巨大,推得她往前踉跄了一步,手机也飞了出去。
刚才从话筒里传来的喘息声一下子到了耳边:“找你。”
雪容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呆站在原地,背紧紧地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你敢骗我。”他仍旧气息不稳地说着,两只手已经交错在她的身前,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腰。
她再也没有犹豫,转身扑进他的怀里,隔着衣服一口咬上他的肩膀。
她似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虽然衣服挺厚的,他还是痛得一下抽紧了眉头。
他绷紧了身子忍着,直到她松开了口,才把她从肩上拉起来,一半奇怪一半心疼地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气成这样?”
她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是恨恨地看着他。
他整个人都瘦了很多,本来就消瘦的面颊完全陷了下去,脸色暗沉,胡子也乱乱的,几天没刮了的样子,眼睛里全是血丝,额上还带着刚才一路狂奔过来留下的一层薄汗。
看着看着,她的眼眶就红了。
“到底怎么回事?”他皱眉。
“你……没出车祸?”她问。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希望我出车祸?”
雪容胡乱摇头:“我看新闻,你们剧组昨天下午的车,出了车祸,出来的路上……”
他从她颠三倒四的叙述里明白过来:“我昨天早上就提前走了。”
他昨天提前坐老乡出来赶集的驴车到了镇上,再转车到县城,坐火车去当地有飞机的城市,飞回A城,一路上颠簸了三十几个小时,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在大年夜赶回来。